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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从头来算

习羽闭着眼去摸手机,被长时间压制的胳膊酸麻,手来不及准备,手机失去了最后一丝被虚握的力量,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鼻梁处。

眼冒金星,短暂且剧烈的冲击,尖锐的疼痛眼泪瞬间迸发而出,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习羽感觉自己脑袋里脑浆连着血液都要从鼻孔喷发而出。

手机上套了个透明的晶透壳,不抗摔只防剐蹭,砸下来的角度过于不凑巧,打开前置摄像头,就看到鼻梁处被砸出了一条不长的血口,正在往外渗血。

习羽不是没被手机砸过脸,还被更重更大的iPad砸过,以往疼过就疼过了,都不会红肿,过了那个劲儿也就过去了,这次真的砸破相了,本就在云南摧残的脸,这下还带着破损的沧桑感。

公寓赠送的医药箱在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场,碘伏棉签抹掉了渗出的血渍,贴了个止血贴了事。这么一通折腾,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就完全清醒了。

换了身宽松的短裤短袖,出了门被夏日的温热所包围,还是夏天好,至少晃荡的袖口和裤腿不带任何束缚。

过了地下通道,闯入庙街的人潮,才想起来看看手机。

呵,7点钟,不过也就是睡了5个钟头,感觉像是睡了整个世纪一般。

新讯息被设置了不显示内容,点进去才看到是Carla的消息,询问习羽是不是回来了,插了耳机回拨了语音,将手机丢进了口袋里,散漫的在庙街闲逛。

“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刚睡醒,开口习羽才察觉声音是沙哑的,清了清喉咙恢复如常,正好路过十八座狗仔粉,又买了瓶竹蔗茅根水用来滋润闹事的嗓子。

“Feynman的Facebook,发了篇云南随记,提到了你。”

双臂杵在十字路口的铁质护栏上,铁锈的味道阵阵。

点开林屿宁Facebook的主页,果然有一条需要下滑好几次的动态信息。

这人私下里沉默的很,到了网上却是实打实的话痨,真情实感的小作文记录,发自肺腑不矫情也足以警醒。

不过用的是法语,很少见他在社交平台用法语,习羽功力不够,还将这一大段文字丢到了Google里翻译了一番,翻译的还不如她理解的,悻悻的收了手机,没点赞也没评论。

“今天早上回来的,看起来他的高原反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晚上一起吃饭?”

“我在庙街正觅食呢,一起?”

Carla来的很快,一身松垮的灰粉色运动T恤搭配小白裤小跑过来的,运动达人的速度比一站地铁的速度还要惊人。

强记烧腊饭店,庙街内的路边小店,正巧碰到美食节目在拍摄。

老板卖力的在砧板上剁着烧鹅,很多老港在一旁排队,习羽没在队伍里,闪在镜头外的一旁看着。

看得过于聚精会神,Carla在她身旁站了许久都没被发现,胳膊肘杵了杵习羽,想要提醒她,没想到习羽被吓得还打了个哆嗦。

羽这般呆愣的样子是要比脑袋乱转的时候要可爱的多,她倒也没忘记Carla是来找她吃饭的,歪头问Carla。

“吃什么?”

“你吃什么?”

“双拼饭盒呗,烧鸭拼叉烧。”

“那我和你一样。”

明明可以堂食,两人偏偏选了外卖,就在一旁的路边搭着铁栏杆,双臂耸拉着,一手托着饭盒,一手夹着一次性的筷子,时不时往嘴里送上几口,浪漫又惬意。

习羽感觉自己好像在庙街也找到了在台湾夜市的松弛感。

长发轻轻卷曲,随着夏日的暖风轻轻飘逸,嘴唇上淡淡的口红晕染着些许烧味的油渍,适度不张扬。

Carla像是画布里走出来的优雅的法国女人,不着痕迹的融入街边小巷里,习羽的身旁。

一旁的习羽,鼻梁上的创口贴给明亮的眼眸添了一层故事,短发已经齐肩肆意的卷翘,身上慵懒和服帖感不输Carla丝毫。

这两人就这么杵在铁栏上,一口一口闲适的吃着手里的饭盒,融于周围行来过往的路人街边,不突兀也不招摇,仿佛就该如此。

美食节目的导演永远有着发现的眼睛,带着摄影来询问能不能把她们拍进节目里,语气和善还带着丝恳求,没有破坏掉习羽的舒坦,真诚和低姿态让人难以开口直接拒绝。

“接受吗?”

习羽操着口怪异的法语调调询问Carla,丝毫没耽误她往嘴里送饭的节奏。

“你呢?”

“我随意。”

“我也随意。”

没被扫兴,美食节目拍到了他们想要的镜头,习羽和Carla也没有刻意的配合,还是按着自己的节奏吃着烧味。

原本习羽是没有太大的胃口的,一盒烧味吃完,满足感满溢,将餐食垃圾丢在门口的垃圾桶内,进店抽了两张餐巾纸,边走边撇嘴上的油渍,心情也好了起来。

“我要去发廊,你呢?”

习羽甩了甩头发,原本的短发已经长到可以完全遮住眼睛,需要时不时甩到一边才可以看得到前路。

“陪你。”

Carla侧脸,才看到习羽脸上的不对劲,堵在习羽身前,凑在她脸前。

“你的鼻子怎么了?”

习羽自嘲的笑了笑,晃了晃手机。

“害,这位兄弟砸的。”

还是庇利金街的那家叫「JUN for hair」的发廊店,还是那位善聊的发型师,习羽和他也熟络起来,只不过这次习羽不单单是剪发,突发奇想的想要烫个发型。

在这家店剪了一年的头发,习羽和发型师扯过天地诉过困苦,两人之间既熟悉又陌生。

所有的交集只困于这一方天地,习羽很信任他,只是说了想要烫出些层次,至于头发的长度、颜色和方法习羽未问一句。

漫长但不无聊,Carla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习羽聊天,直到深夜头发弄好了,习羽也差不多将这一个月的心境述说的差不多。

旷日持久的造型和翻江倒海的述说,离开发廊的时候习羽的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不长不短,带着层次感的蓬松凌乱。

新做的发型让Carla无从下手,是好看的,栗色的短发、浅麦色的肤色和破损的鼻梁相得益彰。

霓虹灯下的习羽散发着自己独特的魅力,不似少年,不似女孩,就是她自己,沉淀了一身的泥淖,清澈坚定的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