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长没理会轲兴的神情,抬头望向天上的朗月,轻声说道:“这是最简单的法子,趁其弱小,杀之得宝,继而号令天下,你们方能成就大事。”
号令天下,成就大事?轲兴听后沉默了,想起那本《古禹国好汉录》所述,又想起在那封密信所言,李昊的嘱托就是要他寻得眼前的宝物,带回大南城元帅府。
“轲兴,天火珠就在龙渊里,主意也给了你,你自行决断。世事纷争,我本不理,奈何师兄嘱托。看,快天亮了。”马道长意味深沉地盯了轲兴一眼,竟然转身而行。
“道长——”轲兴喊了一声就说不下去。
马道长如听不到似的,一直没回头。
轲兴茫然站着,看着马道长的身影,渐渐模糊隐没。
他轻叹一声,静立石栏旁,望着那白蛟,心里颇不安:砸死它,需搬来许多大石头,还要砸得狠,砸得准。
唉,我养大它然后杀了它,太狠心了!可是受令取宝,岂可半途而废!
他思前想后,把心一横。
半个时辰后,轲兴搬来几十块大石头,堆在围栏边。
朗月下,那白蛟没觉察死亡的逼近,依然欢快地吐纳着天火珠。
轲兴双手高举一块大石头,却怔住许久,最终他没勇气掷下去。
他放下石头,轻拍了一下栏杆:算了,还是回去另想法子。
轲兴走在下山的石阶上,觉得很疲惫,只想回山洞睡上一觉。
当他走完一段石阶,惊讶发现林平还守在那里,只是手里没有那柄古朴的拂尘。
“林平,为何没随道长回去?”
“师兄,我特意在此等你,道长嘱咐我跟你说,错过今晚,就要多等一个月。”
轲兴听了摇摇头,说道:“我下不了手,就等一个月再说吧。林平,你快回观里,我也要回洞里睡觉,天明还要去捕蛇呢。”
“这——师兄,机会难得啊!”
“我想不出好主意,还是睡上一觉再说。林平,快回去,记得早上准时来叫我去捕蛇。”轲兴心烦意乱,不理林平,抬腿朝山洞走去。
师兄何故如此?三年就等此刻,怎么就放弃了?林平怔忡一会儿,想不透原因,只好走回广宁观。
轲兴站在山洞前眺望,从这里可看见林平渐远的身影。
残月西挂,四周静寂。
瘦小的身影临近后院时,忽然跑了起来,飞快地冲进观舍里。
“这个林平,没人伴他走夜路,胆子也变小了,在自家的地盘上竟然这么惊慌失措,真是让人好笑。”
轲兴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心情有所好转,转身推开堵着洞口的石头,走进石洞里。
他摸索着点燃油灯,盯了一眼摆在角落里的一柄兵器。
那是长柄的宣花大斧,整个锈迹斑痕,不知搁置了多少年。
三年前,轲兴住进山洞就看见它摆着,没曾触动过。
山洞算得上宽敞,陈设全是由石头铺砌,石床、石台,连地面也铺着平整的石块,上方更是打造成细致石穹顶部,靠近洞口的还有两个小窗,正透入缕缕暗淡的月光,刚好映在那柄生锈的大斧上。
居住在这里,春夏秋尚好,就是冬天总觉冻,或许是被子单薄之故,但林平告诉轲兴说观里的被子厚薄一致,他的也一样。
“刚才马道长叫我砸死白蛟,下去屠其腹而取宝,其实我哪来的刀具……难道回来持此大斧下去屠蛟?这锈斑大斧还能用么?三年前就看见它搁在那里,不知是谁的兵器,看来石洞曾住过不少修行者……此大斧的主人是谁?武力值高么?。”
轲兴躺在石板铺成的床上,瞧着这柄瞧了三年的大斧,有点浮想联翩。
难道马道长早知我下不了手,刀也不给一把,唉……
他心里有事,躺在床上睡不着,近天明时才迷糊入梦。
梦里,轲兴来到的龙渊境地,仍然皎月当空,天地清明。
他立在栏杆旁,忽然奋力举起大石头,狠狠地砸向白蛟,一块接一块地砸,砸得白蟒东藏西躲。
一柄锋利的宣花大斧搁于不远处。
“居士饶命——手下留情——”白蛟忽变成一个白发老汉,跪于巨石上,不停地朝轲兴揖拜和嚎嚷。
轲兴怔了怔,最后还是狠狠地把石头砸下去。
“居士,你太狠心了!”白发老汉瞬间变回一条白蟒,但细小如麻杆,在池里乱窜。
当石头半积于龙渊,白蛟终被砸得奄奄一息,瘫着小半截身子在石堆里一动不动。
“哈——我可取天火珠了!”轲兴想着这事,抖擞一下精神,驱走疲乏,持宣花斧下去屠蛟。
他下得半途,忽听得林平洪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师兄,别下去!这条白蛟诈死!”
话未了,脚下乱石翻飞,小蛇瞬间变形,巨大的白蟒挣扎出来,摆动尾巴猛然一弓身子,张开宽阔的嘴巴扑上来。
我命休了!轲兴一惊,宣花斧掉落,恐慌得始从梦里清醒过来。
还好,只是梦境而已!
他心有余悸地坐起来,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发现昨夜连油灯也忘记熄灭。
或许,这都是太累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