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雪
打下手他最是拿手了，一改刚才的生涩笨拙，手脚麻利地刷干净铁锅，又去提了桶山泉水回来，撇了柴禾点燃，厨房里渐渐有了暖意。
他坐在灶台后面挥着扇子，小心翼翼地不让刺鼻的浓烟飘到赵无陵身上去，见赵无陵有条不紊地处理鱼肉，不由得感慨。
“真是想不到，堂堂赵小侯爷，居然会做饭，你以前就这般贤惠吗？”
“我以前是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覃风登时怔住了，他以前是什么样，无名无分的妓人之子，没有尊贵的身份，没有康健的身子
“抱歉。“
覃风愧疚地点下头，火柴棍将柴禾往里推了推。
“你的病，是万谷主治好的吗？”
“嗯。”
覃风突然间没话说了，听得出赵无陵根本不想搭茬，后面他就学聪明了，少说多做，赵无陵吩咐他加柴禾，他绝不拖沓，鱼汤熬好后，不用赵无陵说，他眼疾手快打了送到流苏房间去。
听得这声深叹，覃风停下往嘴里送鱼肉的动作，不知怎的，他竟不敢抬头看一眼赵无陵，只是呆呆地打量着万尚原，万尚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着对妻子的思念。
说着往喉咙里灌了下去，酒入喉冰冰凉凉，很快全身便都暖和了。
二则宋善才那厮不过泛泛之辈，哪里是他的对手。
应付赵无陵，已是信手拈来之事。
覃风干巴巴地陪着笑：“万谷主哪里的话，来来来，我敬您一杯，多谢您高抬贵手救下流苏妹子。”
赵无陵随后出得门来，墨色大氅将他衬得高大矜贵，微微偏过头睨他时，眸光闪烁。
这哪里是今年的第二次雪，原先就下过几次，覃风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气取暖：“万老头敲锣打鼓在催呢，说要饿死了，咱们就是杀人凶手。”
赵无陵睨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带笑：“今夜不许酗酒，若是醉了酒，将你扔到外头去冻上一夜，明早万神医就有冰雕可瞧了。”
一则进村前赵无陵要挟过他，那时他心中便有不满，面对宋善才的威胁，他多少有几分看戏的意味，
覃风愣了愣神，不自然地走到旁去。
瞧着他来回气喘吁吁，赵无陵抬手捻去他鬓角的雪，那雪融在指腹，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
他清了清嗓子，与赵无陵并肩往后院走。
话音刚落，他便放下了酒杯，突然间想起了往事，从前他不喜饮酒，而今怎的嗜酒成性了？
“笑什么呢？”
二更天时，这顿晚饭才散去，覃风开门出去，山里的风凌冽而疯狂，肆虐地往眼前扑簌，他缩着脖子拢了拢衣领，忽地想起万尚原取笑他是缩头乌龟，便不由得笑出了声。
“世人何尝不知道我董家的忠心，不过都装聋作哑罢了，从中获利者更是无数，父亲不在乎虚名只为国家黎民，我亦不在乎名声，他们要以董家军的名义起事，随他们去，成或败都是他们的造化。”
冷风呼啸，覃风的心却沉得紧，今夜为何处处都说错了话。
“本来是。”覃风拧眉。
只是流苏太过单纯，留在胡老身边，迟早是个死。
三则，倘若真出了意外，待京城的事了结，他自会以命相赔，堪堪一副凡人之躯，他早就累乏了。
见二人这般，万尚原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爽朗一笑：“哈哈哈哈，真有意思，这小子在我这里一向硬气得很，怎么到了赵时安跟前，你就成了缩头乌龟，渍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