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们走错了方向。
我们迷路了。
这样漆黑的夜晚,迷路绝对是一件十分悲惨的事情。
尤其,还拖着一个伤者。
迷失了方向,往任何一个方向走,都是不明智的。
最明智的举动,就是留在原地。
我将我们目前的处境告诉了暴躁老哥,暴躁老哥不愧是暴躁老哥,一听就火冒三丈。
他大声训斥我的无知,他说,一个人除非是猪脑子,才会在晴朗的夜晚迷路。
我感觉很委屈,想要辩解,却找不到任何辩解的机会。
暴躁老哥发起飙来,格外的吓人,而且精力十足。
他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一直哒哒哒个不停。
丝毫看不出他是个病人,也丝毫看不出他之前奄奄一息的病态。
我委屈地站在马前,任由他无情地批斗我。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没完没了的批判。
我忍耐着,等待他的筋疲力竭。
他力气用完的时候,就会停下来。
到时候,我就会取得主动权,就该是我表演的时候了。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隐忍。
果然,没过多久,他说话的声音,便弱了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竟然微若蚊蝇,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拍拍他的脸颊,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好似死了一样。
我幽怨地说,你倒是继续呀,你不是喜欢数落人嘛,你倒是接着数落我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不过,我毕竟是个医生。
我不能任由他在马上死去,我将他从马上拖了下来。
不过,在将他从马上拖下来之前,我先将绑在他伤口上的血袋取了下来。
如果血袋洒了,那可就太暴殄天物了。
我将血袋放到一边,然后将暴躁老哥从马上拖了下来。
暴躁老哥身体里的血液流失的所剩无几,身子竟然像纸一样轻。
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扛了下来。
我让他靠在一棵大树下。
然后将血袋的血液凑到他嘴边。
他闻不得血液的血腥气,顿时就要呕吐。
我连忙闪开,生怕他吐我一身。
这附近没有河流,万一被他吐一身,可就糟糕了。
岂不是要我一晚上都要顶着他的呕吐物?这我可受不了!
我及时地闪避开,可是,他却没有呕出来。
他白天应该没吃东西,干呕了半天,除了一些酸水,啥秽物都没有吐出来。
这时,我才安心地走到他身边,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你倒是喝点儿水呀,你瞧你的嘴巴都干秃噜皮了,你再不补充点儿水,你可真就死在这里了。
我向他说明了利害关系。
他豁然睁开了眼睛,夜晚里,他的眸子竟然格外的闪亮,比夜空里的星子还要闪亮。
我痴迷地望着他的眸子,这不是我第一次看他的眼睛,我之前也曾见过他的眼睛,但是,之前,他的眸子是晦暗的,不像现在这样明亮。
他的眸子像俩大灯泡,瞬间就将四野照的亮堂堂的。
看他那病恹恹的样子,我知道,他这是在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