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蹲在河边，点燃灯芯，橙红的火光照亮周围粉嫩的花瓣，一袭白衣被染上一层浅红，脸上的光泽柔和温暖，眼中闪着点点星火。
揽起袖子，将河灯放到河面上，看着它打着转缓缓飘走，水纹一圈圈散开，白昭合掌闭眼，喃喃自语：“愿心如明镜，不惹尘埃。”
四周嘈杂，几乎盖住他的声音，但谢安却听的一清二楚，他低头看着白昭，眼前是模糊的一团黑影，依稀看得出是一个人形。
他也学着白昭的样子，双手合十，没有闭眼。
“愿……”愿什么？看着飘远的河灯在他眼中渐渐形成一团朦胧的光点，心也渐渐朦胧起来，他要愿什么？
又是一阵沉思。
谢安嘴唇紧抿，末了，轻闭上眼，叹出一口浊气。
白昭从来都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但要察觉谢安的心思，也实属不易。但谢安平时话极少，今日却对他说了许多，这倒是让他不甚感慨。他不轻易相信别人，却愿意对他吐露心声，道明自己的身份，这些事像一根倒刺，深深扎在他心里，难受。
明镜本无尘。他总会在谢安身上看到明镜的影子，从某些事上来说，他俩是相似的，但一旦被蒙尘，便是擦也擦不干净的。
明镜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可谢安，他却不怎么看的明白。他陪他走过了春来，却不一定能走过秋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一个漩涡里，他得尽快走出来……
“你对你弟弟真好。”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谢安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
白昭无声地笑笑，明镜的遭遇皆因他而起，怎能不好。
“我的哥哥们可不会那样抱着我。”
不论生的如何荣华富贵，那样的生活，始终不是他想要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即使厌恶，他也必须去面对。命运不是自己能主宰的，但若让他庸庸碌碌过一辈子，想来一定也是不愿的。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甘心一生平凡？所以谢安不会去抱怨，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全部抗下，不会逃避，也不会倾诉。
无欲无求，那样孤单，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白昭厚颜无耻地接下他的话“那我也来抱一抱你，你叫我一声哥哥？”
“好啊。”
随之而来的冷冽让他不由浑身一颤。
谢安身子一软，倒在白昭怀中，双手顺势揽住他的腰，在他背后半握成拳。
头稳稳地靠在他肩头，发丝萦绕住他的脖子，额头抵上他的耳根处，冰冷的。
白昭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响声，随之而来的一道轻唤更是让他不知所措。
“哥哥～”低沉暗哑，还带着一丝娇嗔，故意压低的声音，仿佛只想要两人听到。
白昭双手垂下，压根不知道该放哪。他只是开个玩笑啊！这货怎么就自己贴上来了？
白昭低头，只看见几缕细碎的发丝和纤长的睫毛，下面是高挺的鼻梁……
脸颊渐渐染上一层绯红，除了满脑子的迷茫，还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都叫了你哥哥，你却没有把我当弟弟一样。”兀地开口，白昭愣了愣，无奈的笑开了，随即抬手抚上谢安的头，那整只手都在发颤，一如他莫名紧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