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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089章 秘密

“到底年轻,以前又顺,再加上兄弟不多,也没的争的,如今乍然遇挫,又出现了一个兄弟相争,再加上贸然出现的未知的公主,以及万岁爷的变化,以及秘密,能如此隐忍,已经很了不起了,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已经发怒。”苏培盛笑道:“万岁爷的儿子,便是再优秀,也是有脾气的。不是奴才像着宝亲王说话,而是万岁爷有这样的儿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雍正听了便笑,心里的恼火也去了不少,道:“你这老东西,越来越会说话了。”

弘历的确压抑到现在,已经算是克制了。虽然试探,终是出了手,但终究不算太过份。

然而雍正只是自责将翠儿也牵扯了进来。

可能弘历觉得她必是弱点,好突破吧。所以寻了这个点来隔山打牛了。

翠儿冤,无辜。而雍正却迟早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

如同当年大哥与二哥,后来的二哥与八弟,再到后来

有人的地方,总有纷争啊。

雍正此时竟有一种颇无奈的感觉,还是开始了啊。虽然早就知道,可是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也不能怨弘历贪心。因为这是必经的过程。如同当年,他也一样。

“朕还未老,却不得不面临当年先帝爷一样的处境了,”雍正克制而冷静,道:“当年,是有太子在,所以其它兄弟虽有心,也不敢。后来太子废了,才有后来的争夺。如今,朕却未立太子,争,也理所当然。只是朕却愧疚,怕是翠儿也得被扯入其中。真不知道当初接她来,是对是错,只能说世事无常。关键还在于,一个想争,一个只想退,到现在都不知到底会不会出彩朕这心里,真是说不清的滋味。”

一方面叹息老去的年华,还未老的如何,还未死呢,儿子按捺不住了。

一方面,也有点伤心,大抵与普通人家,儿子们闹着要分家的伤心是一样的。都是做家长的,无论是国君还是家长,多多少少都有些怅然吧。

这种混织在一块的东西,叫伤感,还有余悲。

“弘历虽不提弘昼,只问了一句弘昼去了哪儿,朕虽敷衍过去,然而,他心存了疑,难保他日登基以后,会不会逼迫弘昼,如同当初对翠儿存了疑心,现在来逼她一样。”雍正道:“而老五,到底成不成器,谁又能知道?!”

雍正头开始裂了。

强势的宝亲王,而一个只想退的老五,其它的儿子都还幼,不具备参与的资格。

以后若不定,只怕会越来越烦啊。

此时雍正是一万个嫉妒始皇了。纵然有了太子,心里难免有落寞之感,总比他这烈火焚心的好吧?!

雍正只是还真的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苏培盛道:“五爷如今只恐还需要时间。万岁爷少不得多担待些年头罢了,万岁爷只是头发白,其实还年轻呢。”

再年轻还不如始皇年轻,这五十一,就已经后继有人,无需太操心了。肩上的担子和心里的负担,少说也卸了一大半。

而他,五十九了,不仅不能卸,还得盯着儿子们混乱。

真是太虐了。

“要不要把翠儿送到秦去?!”雍正道。

苏培盛道:“现在只怕不宜妄动。一则是老人家家里正乱着,怕是公主心细发现了,到时若送不去秦,反倒又回了家,岂不是危险?!老人家的世道说乱就乱,公主这就更不放心了。二则是秦宫里,怕也顾不上照顾呢。始皇多少事?扶苏太子又有多少事?!那边正在征战,想必也没时间照顾公主。奴才瞧着,公主在这,好歹万岁爷能与之说说话,大清现在无有战事,太平的很,便是真的有什么冲突,还有万岁爷能护呢,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宝亲王还能吃了公主不成?!又有人说话,反倒不寂寞,去了秦宫,没人相陪,怕也是孤单呢。再则奴才觉得,公主能应付得来,不会有事的。万岁爷也实在太小心了。”

雍正这才打消了念头,道:“也罢了。孩子有孩子的路。朕不能替他们走。一切皆看缘法吧。”

“就是这个理儿。万岁爷这是太有儿女心,才如此。”苏培盛笑道。

雍正转了转佛珠,去上了柱香,念了会儿经,这才睡了。

大年初一这一大早,就开始各种赏封,封有功的大臣,赏各色年礼,衣裳,等等,好在一切都是早就筹备好了的,也因此,礼部与内务府也只是照着旨意,按例下发便是。

便是京里的老大人们,以及各地的有名姓的官员也都接到了赏赐,一时喜庆庆的,都朝着苏州方向遥空谢恩呢。

谢恩的折子也如雪花片似的飞来。

而更多的贺年礼的折子也是一箱子一箱的抬进来。

包括送给皇上的年礼等等。

雍正大年初一也忙,光处理这些,都用了不少时间,再加上还要面见苏州府的大臣们,还有江南各府道来接驾的大臣们。

这也算是除了祭天以外,雍正正式的露面了。

因此,大年初一到初三,很是忙了一阵子,先是露面见所有的大臣们,赐宴,游园等诸事。

然后便是一个一个的接见,因是过年,又是赏,又是赐酒赐食的。

因此雍正是忙的晕头转向。

社交累人,便是普通人过个年,光走礼也能累死人,更别提帝王之家了。

因此直到年初四,雍正才真正的喘匀了一口气,好歹能悠着点儿了。

古人礼节多,重,因此各样礼节,虽是按部就班的走着,也是累的。

雍正见翠儿有点心不在焉,还劝她,道:“想必是老人家家里忙,这才没上线的,等年节里忙完了也就能见着了。”

“嗯。”翠儿心中感动,倒没疑心,只是笑道:“怕是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不方便上线吧。一天里光顾着与人说话了,怕是到了晚上,也累的只想睡觉,不想上线。”

“如此倒好,趁着都忙完了,再见面才清闲。”雍正笑道。

“大爹爹的年过的也跟打仗似的,”翠儿笑道:“都是忙。”

她没有再打扰雍正,见他只得这一刻闲,便让雍正休息,自回别院去了。

雍正对苏培盛道:“别说漏了嘴。”

“知道,”苏培盛道:“便是再忙,小老太也是能抽空上线说句话的,可见,怕是出事了。”

“还好翠儿没疑心。”雍正道:“只能等老人家再上线的时候问问了。”

忙的连上线的功夫都没有,怕是不好的事情。

雍正多敏锐啊,一下子就猜中了。心里难免也有点担心和着急,却只能忍着,不透出一丁半点的来。

翠儿正在练字呢,却听到侍珠来,道:“公主,宝亲王来了,在院子外头,这,是请进来还是拒了?!”

拒?怎么拒?!

宝亲王先前就已经明言过,千万别只与五哥哥亲,不与他亲。这话,说的目的不就是让她别分亲疏吗?!

若是拒了,就太难看了。

翠儿苦笑一声,放下毛笔,道:“果然人长大了,就得有应酬。”

爹爹是这样,奶也是这样。大爹爹还是万岁爷呢,不照样忙的脚不沾地?

可见,只有孩童才有最最天真无邪的时候,而人只要长大了,就会要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这种麻烦就是交际。无论你是穷是富是贵人还是庶民,都得应付身边种种的人际关系。无论你喜不喜欢。

所以成年人,才会觉得相交之时的天真无邪真心更为可贵。

翠儿才觉得始皇,雍正与奶之间的友谊很珍贵,也更明白了扶苏对她的耐心,弘昼浑闹中也有点可爱。

这些大抵都是成年人的真心,更为难能可贵吧。

她道:“赶紧请进来吧。”

王嬷嬷也早料到必会有这么一天,便道:“皇家公主,这怕也是在所难免。奴婢觉得宝亲王不会只是第一个,外面都在看着风向呢,若是公主不见宝亲王,一个也不见,只恐想来见的,也都不好再来。只是这若见了,只怕后面还有无数个要见的。公主若是都不露面,只恐外面又有非议。这别院侧院,也会成为是非中心。”

翠儿道:“所以,宝亲王这一来,就是带了一场风暴来,把我也拖入风暴中心了。会有无边无际的应酬了?!”

“是。”王嬷嬷道:“若只见宝亲王而不见外臣妇,只恐又有人说公主只与王族贵人结交,心比天高。无论怎么,都有人说。公主,真的要见吗?!”

“不见还能躲着吗?!”翠儿想了想道:“只是年里这一次,要见都见吧,见完了以后再来,只说我病了,再拒不是,现在这个风头上,却不能躲。”

躲得过旁人,也躲不过宝亲王,来都来了,真不能打他的脸。

王嬷嬷对侍珠道:“去请吧。”

侍珠去了。

屏风是现成的,翠儿戴了帷帽,帷帽里面,还戴了面纱。

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年夜饭那天的眼神,的确不妥。

这位四哥哥心思缜密,疑心的只恐并非只是她的出身,她不过是个公主,便是再来历不明,也不妨事。揭过就揭过了。而关键在于,当这个疑点与五哥哥,与大爹爹身上的秘密相联结的时候,她就可能成了一点破绽。他要突破这个破绽。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这位宝亲王到底看出了多少不妥来。

自来苏州,总是消失不见的弘昼,出入别院就有好几天的五爷,而她的神秘出现,再加上还有扶苏的来历。

虽然扶苏来只是学习,还未曾出过别院。然而一个人出现,或消失,总有蛛丝马迹。

他又紧盯着这里,怕是预知到了些什么。而且她的身边人,侍珠与王嬷嬷,也是他的目标吧

也就是说,他想看的不是她的脸,她的来历,而是别的。

甚至包括这个别院,都是他想要知道的口子。

人活着本身,就在局中,哪能就避就能避得开的,避了今天,还能避过明天吗?!人总不能一直逃避。

也罢了,无非是虚与委蛇。

翠儿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宝亲王进来的时候,翠儿已经起了身,在屏风内请安了,道:“参见四哥。”

宝亲王这一次可没老实的只在屏风后相见,反而绕过了侍珠,直奔屏风后,竟是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笑道:“妹妹快起来,咱们自家子兄弟姐妹,私下相见,倒没必要如此客气,不然实在生疏。”

侍珠怔了一下,她哪能拦得住宝亲王,只是没料到他的脚风这么快的,她都没反应过来,宝亲王就已经越过去了。

翠儿起了身,知道再叫他退回屏风后是不可能了。便道:“四哥哥说的很是,快请坐下暖一暖,外面冷吧。”

她看了一眼王嬷嬷,可不敢指望这宝亲王能自觉退到后面去,只能寄希望于把距离稍拉开些了,现在雍正又不在,因此他若真上手扯她的帷帽,她只恐也发作不得。不得不小心罢了。

“冷,南方果然湿冷。”宝亲王笑着,十分熟稔,见王嬷嬷示意他坐到上首侧边去,他却避过了,直接坐到了翠儿旁边的椅子上。

这下连王嬷嬷也开始头疼了。她不敢离开半步,只能站到了翠儿身后。

侍珠看了一眼,便去倒茶来,她与王嬷嬷二人其实都有点紧张。

与其说有三分紧张是为了公主,更有七分是怕得罪了宝亲王。

这一位,可比五爷难伺候的多了。

以前她们还嫌五爷来了这太过随意,然而现在才知道,这一位才是高端。

这要是真的拦的狠了,四哥恨上她们这些奴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五爷一向也不拿她们当回事,有时还会赏银子。这不拿她们当回事,其实也有好处。

二人心里跟针扎似的,又郁闷又紧张。

若说如临大敌吧,也真的算不上,毕竟不是仇人相见,而是兄妹啊。

宝亲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来,道:“给妹妹的,我看妹妹也会拉弓引箭,因此,特意寻了这个来,妹妹看看可喜欢。”

翠儿接过来打开看了,笑道:“果然是好东西,四哥哥有心了。只是四哥盛情,我却无礼,竟无准备年礼。”

“无妨,来日方长,日后自然有回礼之时。况且我送此物也并非只是为了索回礼,是真心,”宝亲王笑道。

匣子里是一块墨色的黑玉扳指,能寻来,就说明观察入微了,而且很合她的手指。

这妥贴的。

翠儿试戴了一下,客气道:“我很喜欢,多谢四哥哥。”

“妹妹是力求上进之人,喜欢就好。”宝亲王笑道。

力求上进?当公主能上什么进,这个话,多古怪。

翠儿笑道:“能有什么上进不上进的?无非是闲来无事,练一练,打发一下时间罢了,毕竟力气有限,也难有出息。难道还能上阵杀敌不成?”

宝亲王听了似笑非笑的,起了身,环顾四周,笑道:“这里虽不及宫里,然而布置也算雅致。待妹妹以后回了宫,不妨带点南方的装饰回去,想也是另有一番风景。对了,妹妹喜欢南方还是喜欢北方?!”

翠儿听出来这是打听她到底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呢,她便笑道:“都喜欢,各有各的美。”

宝亲王见她答话滴水不漏的,笑道:“待弘昼回来,再与他一道陪妹妹去玩,这南方的风景极好,看妹妹这画画的不错,若是能去取景画上,必然另有风格。”

他走到画板前看着未画完的一半的画,笑道:“妹妹可知,五弟去了何处?!连过年都耽误了,这小子如今也是会瞒人了,竟连我也不说了,也不知道皇阿玛给了什么重要机密的差事与他,倒叫他在外撒野的连年都不回来。”

翠儿道:“朝上的事,我一个女儿家哪里知道?五哥哥也没与我说呢,必是有什么机密的,不能说吧。不过等他回来,也就知道了。”

“也是,”宝亲王笑道:“这小子,如今想要寻到他的行踪,却是难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没头没尾起来,真有事时,连个尾巴也抓不住。”

侍珠与王嬷嬷听的心惊肉跳的,这言语刀剑见锋芒,一不小心就可能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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