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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暴雷声起(其一)

九峰山章

第十九回:暴雷声起

(其一)

郑小贤听完罗焱的叙事,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他颤了一下,“罗焱...如果我没猜错,之后发生的事难道就是...”

“西门坡事件。”刘淼答。

“啥,西门坡?”祥子又惊又怪。

四人的回忆链打通了。

铜区:北门医院——

今天正好是周末的早上,大厅还没来人,医院值班人也少,否则看到田昊这个阵势,指不定会带来一阵尖叫与震恐。

“这样不行!”张瑶看了看田昊肚子上的伤口—这是一处直观明了的贯穿伤,钢管甚至刺穿到他的后腰,鲜血流速虽慢但根本止不住,正常人在这种情况绝对是即将休克的。

“你的伤口根本拖不得...”张瑶抿着嘴,脸色煞白,“会死的。”

罗焱思索了一下,立刻将他拉起来,只见他眉头一紧,“不用管我,老子没那么容易死。”

“不拉你去手术室,”

两人惊讶。

他扶着田昊一路踉踉跄跄地来到一间诊疗室,门口牌上写着:外科—胡庸。

“老胡!”罗焱打开室门,冲里面大喊。

胡庸正在啃鸡蛋,另一手提着一份报告,听到罗焱喊他,眼睛一眯,带着四十多岁的眉头微微皱起,“焱儿,又哪儿糟了?”

罗焱与胡庸这俩八辈子打不到一杆的人,相识完全是一件巧合的偷盗事件。之后他经常带着伤口来医院找他,两人也就熟识了,胡庸微胖,头发微微白,是个乐呵呵的医生,心地也比较善良,好几次的细小治疗甚至都没收他的钱。相比校医给手指头撒点酒精帮个绷带就收十块的态度,罗焱打定以后都来找老胡了。

胡庸一看见他扶着的这个男人,笑容一下子凝固了,马上抽出一张纸,把剩下的半个鸡蛋放上去,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跑上去将田昊搀放在室内的检查床上。

“老胡,能取吗?”罗焱捋了捋头上的冷汗,直截了当。

胡庸把蛋吞了下去,说话还带着点打嗝,他晓得罗焱不是傻子,所以猜到手术室肯定没空着,就不浪费时间去问,“快快,侧躺过来,正面面向我。”

田昊照做。

胡庸脱下他黑色的皮衣,拉开他的衣服,腹肌与人鱼线显现出来。他很快地检查了伤口,又长又粗的钢棍从右前侧刺入,直接至左后侧腰部贯穿,且前段伤口处有明显刀伤,深入体肉,严重程度甚至都可以透过口子看到内脏。胡庸持镊子用棉花擦去刀口处的血,顿时脸色更白了:钢棍插入身体这一段周围缠着锯齿铁丝,铁丝搅杂在小肠上,部分甚至刺穿了,唯一所幸的是棍身没有刺到内脏。

胡庸头上顿时湿润了不少,他挠了下头,看着田昊:面前这个男人并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感觉、甚至眼角都没有一点狰狞,只见他目光冷淡却紧涩,胡庸似乎看出来他还要去做什么事情,都没把这个伤放在心上,胡庸又转头看了看罗焱,牙齿滋了一声,狠狠心,“能取,但不排除有风险,伤口太深了...”

胡庸憋了句话没说出来:太夸张了。

“医生,不要怕风险,取好了拿钱,”田昊平静地呼出一口烟气,“取得不好,就当我没来过。”

胡庸又转头看着罗焱,想着是这小子带来的,便咬了咬牙。

田昊见他如此紧张,补充道,“放心,LZ命大死不成,这样的钢管,我遭过四五次。”说着指了指自己另一半边腰上的痕迹。

胡庸看了一眼痕迹,他没说谎,大呼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室门。

张瑶领会地快速关上门,带锁。

罗焱也跟着喘出一口大气,他见过一部分医生,十分惧怕这种情况,生怕自己动手出了事故,这个责任太重了,而且里面还有相当一部分,即使病患签好了保证都不敢接手。另外,其实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来这里碰碰运气,因为先前那次盗窃案,罪犯慌忙之中将瓦片扎进他左臂骨头上,当时也是遇到手术室告急的情况,恰好老胡路过看见,马上把他拉进诊疗室做了手术处理,所以罗焱猜想老胡不是个简单的外科医生,于是就把田昊带过来了。

张瑶更是震惊,她的小叔就是在工地干活,突发了事故,脑袋刺入了半块厚砖,工友们带着去医院,本来是一个能够处理的取出手术,当天也正好赶上周末,值班的医生是个年轻人,年轻人胆怯,面对一条人命,他失去了一切信心,硬是不敢接,打了保证都不敢接。工友们只好转院,好几个医院也是不肯接,几经周转,还是到了大医院才做了手术,但已经晚了,取出来后没几天人就走了,并且这是张瑶亲自经历其中的。而现在,她感受到自己的心一阵火热。

胡庸吸一口气,蹲下迅速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一开,里面是一大堆工具,胡庸眼疾手快地找出了部分手术用具,并为它们做了简单消毒。

“那个女同学,”胡庸看了一眼张瑶,“帮我打个下手。”

罗焱也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手笨,坐的笔直。

在张瑶的配合下,老胡快速为田昊注入麻药,随即——

手术开始。

老胡使刀轻轻拨开那一层本就摇摇欲坠的肉皮,与铁丝互搅的肠子完全映在他面前,二人也是第一次直观地看见活人的内脏,折叠的小肠如面皮,一圈一圈地缠在铁棍旁,张瑶感觉到一阵恶心,她强忍了。

在照明灯下,老胡镇静地动手,他开始一根一根地将铁丝与小肠进行分离,整体看来像是拆弹专家在拨弄着一根根错综复杂的线路。

田昊依然抽着烟,但有几下皱了眉,一根抽完接着点,罗焱看见他拿打火机的手抖了几下,想去帮他点,但还是算了。

“镊子,”

“手术刀,”

老胡伸手,头也不回,专注于一点。

张瑶紧张地看着肠子一片又一片地被拨动,她提着铁盘,接着老胡截断的铁丝条,诊疗室十分安静,铁丝条掉落盘子的声音格外脆响,二人惊讶地发现,除了铁丝条,还有好一些玻璃碎屑,不敢想象田昊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汗液如水珠滚下,突然,有几滴落在老胡眼睛里,老胡不做声色,随即又有几滴滴入,老胡眼睛痛苦地一闭,立刻静止了一切动作,那一刻他保持得犹如一尊石像。

“擦一下。”

张瑶反应过来,立刻用纸帮老胡擦汗,从眼角擦到额头,以防万一,张瑶发现纸一去就湿透了,她将两到三张纸折叠,一阵下来,用掉了许多。

“呼——”老胡吐了口气,眨了眨眼,看着张瑶,“清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不要紧张。”

张瑶一愣,“要、要做什么。”

“把铁棍慢慢拉出来。”

“啊...”张瑶震惊,但随即甩了甩头,强制镇静下来。

“手套取了,”老胡叮嘱,“还有,如果一会有响声一定不能乱动,这个一定要稳。”

张瑶嗯了一声。罗焱迅速上去接过她手里的铁盘,张瑶也快速取下胶手套,双手朝田昊前腰的铁棍靠近,她见双手在颤抖,便使两手互相拍打了几下,握了握拳,镇静下来了。

罗焱吸进一口气,咬着嘴唇,盯着张瑶的手:只见铁棍极其缓慢地向外稳步移动,老胡则双手使着工具拨弄着肠子与血管,防止铁丝与其碰撞,手法如同在抚摸刚出生的婴儿。

插入体内的铁棍露出来,纯黑的棍身被鲜血染得通红。突然,罗焱发现田昊眉头紧皱—身后贯穿出去的那部分拉进去了,田昊感受到了肉皮发出的被疯狂撕咬的痛感,那一部分接触到的麻药也很少。罗焱发现了中部棍身缠绕着的一圈又一圈的铁丝,因为血液的原因,这些铁丝如同结痂块和肉刺,罗焱感受到一阵不知从哪来的晕眩感。

缓慢着、移动着,这个过程的时间仿佛走得极其细微,连同三人的心跳声。

渐渐,鲜红的铁棍露出了一段有些许块状结痂血色的黑色—那时末尾贯穿出去的一节。张瑶缓缓将最后一段平稳地移出了田昊的肉皮,罗焱下意识地提来铁盘,张瑶缓缓将铁棍放在盘子上,发出一阵声响。

张瑶回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连着掌心,上面都沾了许多血迹,是取棍子时上面淌下来的,张瑶喝出一口气,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动了起来,她顿时感到一阵恶心和眩晕,立刻倒了下去。

罗焱见状,快速放下铁盘,快速蹲下扶住她的肩背,另一手用纸替她擦汗,不比老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