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没想到警察会找上门来。
尤其想不到，警察竟然是马浩然带着找上门来的。
王山看马浩然的眼神，很冷，冷得马浩然不敢迎着他的目光把头低垂着，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一眼孙小茜。
孙小茜像个家庭主妇似的，忙着给赵兴国和杨坤递了两个塑料凳子。
赵兴国仍然站着，问王山，“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屋子里光线很暗，窗子底下，空心砖搭起的木板上，堆着一堆锅瓢碗盏，旁边摆放着一个折叠式的小方桌，看起来很寒酸。
王山抱着双臂，摇摇头。
赵兴国说，“养鱼的湖南人，是被你绑架的吧？”
孙小茜直勾勾地望着王山，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王山想了想说，“我不认识他。”
“没问你认不认识！”赵兴国说，“我是问你有没有绑架！”
王山又看了一眼马浩然，知道这事，不好糊弄。
可他还是不愿意老实交代。
“想不起来了。”他装出一副努力在回想的样子，好一阵了，用手搓着额头说，“不过那天，好像真的开过一个玩笑。”
他把绑架，说成是一个玩笑。
赵兴国把脚边的塑料凳子往光线亮的地方挪了挪，坐下来说，“那你说说，一个什么样的玩笑。”
王山说，“那天，酒喝多了。”
说了这么一句，就停顿下来，仿佛是在搜寻适当的措辞似的。
赵兴国说，“然后呢？”
王山说，“酒喝多了，就做了糊涂事。”
赵兴国说，“讲重点。”
王山说，“他们都在讲鬼故事，我不信。”
赵兴国问，“他们是谁？”
王山一口气说了七八个名字，跟马浩然交代的，没什么出入。
赵兴国说，“养鱼的湖南人，是不是你们绑架的？”
王山恍恍惚惚地说，“是，好像又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别跟我胡扯。”赵兴国望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王山说，“酒喝得太多，那晚的事，我记不全了。”
赵兴国说，“你就告诉我，那个湖南人是不是你们绑架的，绑架的目的是什么？”
王山说，“没有目的，就是一个玩笑。”
赵兴国被他反反复复说的“玩笑”两个字激怒了。
他认定王山这是故意的。
王山瞧着孙小茜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可以在作证。”
赵兴国把目光转向孙小茜，说，“那你说说。”
孙小茜怯怯地说，“王山不信鬼，别的人怕鬼，那天我们在说鬼故事，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王山和马浩然为此，还起了争执。我也说了青山梁子那个废弃的煤井夜里闹鬼的事。后来马浩然喝醉了，不只是他，大家都喝醉了，只不过，没有马浩然那么醉得厉害。马浩然是趴到桌子底下不省人事了。这时，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去那个闹鬼的煤井看看到底有没有鬼，大伙都跟着嚷嚷。我没去，也没让王山去。王山一开始跟马浩然打赌，赌五百块钱，到那里待到天亮。我不让王山去。后来，大家就嚷嚷着说，找个人去试试，我以为，他们就只是醉酒了说的胡话，没想到真会去绑架人。后来我从烧烤店回来就睡下了。王山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
赵兴国盯着王山问，“这就是你说的玩笑？”
王山点了点头，承认了。
赵兴国说，“绑架是犯法的，你不知道？”
王山说，“人不是我绑的。”
赵兴国说，“那是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