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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自古招数不用二遍,但她不是

又是一月过去。

东升城,因日出东海之美景而名闻遐迩。从东升台眺望,一月中有十日,都可看到巨轮挂沧海的壮观景致,引得不少文人骚客曾为它吟诗作赋过。

这日天清风爽,闹热的集市上摩肩擦踵,一辆紫木车舆缓缓驶过道央。

自古红为尊、紫为勋,能乘坐这般奢贵马车的人,整个云遥只手可数,自是引来路上行人的频频注目和回头。

黑衣青年持剑抱胸站在车辕上,斜眉入鬓,身姿潇洒,不时冲路过的女儿挥手微笑,惹得她们都娇羞地红了脸,以手帕遮之。

“主子,我们到了。”马车停在了城主府门外。

男子轻松一跃,用剑柄挑起厚重的帘子——

马车里,现出云眷舒那张神俊的脸来。只见他单手仍握着书卷,旋即踏出了马车,腰间细苏随着他的动作逶迤飘扬。

一眼瞧去,好一幅清雅名画。

黑重的玄铁门后面此刻里面正哐当作响,时不时还混着哎哟连天的呼喊声。光听着这动静,就知道里面混乱不小。

“春宇,去敲门。”

春宇点点头,慢调气稳地走过去,正当要敲门,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门后面,出现吴童黑着的一张脸。

春宇马上就乐了,忍不住打趣道:“嘿呀!什么时候你吴大将军都成了人家的门童了?”

吴童有些惊讶,随后朝云眷舒一抱拳,闷声道:“王爷怎么来了。”

“赵城主呢?”

半月前,赵挽华招呼也不打地,趁夜便离开了上京,后脚吴童就被云眷舒派着追来了东升城。

吴童今天的烦心事,这还要从头说起。

东升城原先并无城主,只有一名郡守。这位郡守黄大人,掌任东升城多年,虽不算什么枭雄,却也绝对不是什么狗熊。

突然让他退位让贤,虽说有诏书,但恐怕也不是那么甘心的,自然免不得赵挽华要费上一番周折。

碰上个这个麻烦人物,吴童曾还着急地奉劝赵挽华,不要整日贪玩误了大事。

赵挽华那时候只是满不在乎地冲他笑笑,还说什么要及时行乐:不仅带着十几号人入住了东升城最豪华的客栈,成日成日地在街上溜达,大包小包的买东西不说,还堂而皇之的使唤他,每天都要搬好多东西回客栈。

他好不容易多管闲事一回,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让他窝火了好多天。

而且,就在今天,恶人峰的上百号人终于到了,一来就把城主府围了个密不透风...

吴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赵挽华…这是等帮手呢!

之前完全在遛他玩。

就在一个时辰前...那一百多号人终于离开了城主府,但里面那惨样,好歹这黄大人是他云遥的朝廷命官,他实在没眼看那窝囊样,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准备躲去校场看将士训练,至少那里,总不会这般荒唐吧?

刚开门,便碰上了他家王爷。

云眷舒见他发愣,轻笑了一声,“吴童,赵城主呢?”

“回王爷,她人在校场。”

……

同一时刻,校场。

一心赶来的吴童并不知道,再过一刻的校场,并不会比郡守府好到哪里去。

赵挽华立于高处,绛衫映得肌肤如雪,乌发如缎覆于身后,妆容高致,抄手悠立武台之上,威风凛然。反观场上上百号恶人,纷纷作附小埋头状,仿若温顺得如恶人峰山脚下柴夫家里的小白兔。

虽然远在天边的城主府炸了锅,但眼下的校场还是十分安静,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仿佛都能听见。

十年间,自从赵挽华做了令主,恶人峰便新增了第四条规矩:以赵挽华为马首是瞻。

若有新入伙的恶人比较聪明,可能会询问那老人:第四条若与前三条矛盾怎么办呢?

老人肯定回答:哦,那好办,仅服从第四条便是。

不容置喙,赵挽华,就是恶人峰的天。

“令主这是要做什么?”胖得眼睛只剩一条缝的恶二见赵令主的目光已经游移到了另一边,趁着空档,他将手中半人高的大刀状似不经意地举过头顶挡住自己的脸,然后轻轻蠕动着唇询问着身旁的恶七。

恶七站得坚直,仅仅抬了下眼皮,“整顿军纪。”

“啥?真不敢相信,老子居然还有入伍的这一天!”恶二啧啧称奇了一番,似乎又想到什么,又转了转眼珠子,“令主这段时间也不知在想什么,行为举止愈发奇怪,搞得我稀里糊涂的。老七你说,你最聪明,令主都打算回恶人峰了,怎么就临时变卦居然想要帮这云遥打天下了?”

恶七瞥了他一眼,“恶五不在,你倒是接替了他,这么多废话,不如你去问问令主?”

恶五远在上京,这段时间轮到他教小国君习武,所以当下并不在这儿。

“嘿嘿,”恶二笑得脸上胖肉乱颤,“恶五那个蠢货,成日在令主面前大放厥词,哪天被重新挂回歪脖子树都不稀奇,老子可不像他那个蠢货。再说老子这不是在这儿罚站么,难受死了,还不让动动嘴皮子消磨消磨时间了?”

恶二口中的“歪脖子树”,是种在恶人峰上唯一那一颗需要十人才能怀抱住的大树,它不开花不结果,也不生绿叶,谁也不知道它的品种。

在恶人峰这种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一棵荒树本不离奇,但因着后来赵挽华在那做了一件事,让这个地方变成了恶人峰众人的噩梦之地。

恶人峰贫瘠荒凉、食物稀少,便衍生出个不成文的规矩:若要生存,便须从他人口中夺食,因而强抢掠夺,在恶人峰不知道每天会上演不知多少遍,失手弄残弄死在恶人峰就如同家常便饭,真真是屡见不鲜。

直到赵挽华剑走偏锋,不但不夺他人食,反而在自家门前摆起了宴席,那席面上放着数不胜数的山珍野味,赤条条地邀请众人品尝。

他们是恶人,不是智囊,不会考虑哪来的山珍野味,满脑子想的只会是如何将这些人间美味撕扯入腹,于是无一例外都傻乎乎地赶去赴会。

于是,赵挽华,一战成名。

当时除了抱团取暖的十大恶人,那些排名靠后的笨蛋们无一例外地都掉进了赵令主设置的各种陷阱,摔得七昏八晕的不说,一醒来不是在布网就是在泥潭里,个个只能傻傻看着她打伞漫步如天神般巡视而过,俗称:数人头,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技高一筹,虽没有上当,

但——

“哟,你们能绕过我设置的陷阱,不错。”

他们听见女少年轻佻的语气,以及那赞赏的眼神让在场的十大恶人狰狞了面目。

然后,赵挽华以一抵十,用奇怪的功法将他们撂倒后,便将他们挂上了树,并在每人嘴里喂了她自研的“三日醉”。

十大恶人,整整三天三夜,那几天恰好也没什么雨水,风吹日晒的,差点都变成了人干。

赵大魔王一战声响,自此恶人峰多了一个令主之位。

思绪回归当下,恶二咧着白牙,有些兴奋道:“眼下,东升城城营里所有的蠢兵们都到齐了吧?看来令主是准备宰头大‘猪’了。嘿嘿嘿,老子又可以杀猪了!”

恶七实在不愿听恶二那粗俗的糙话和猥琐的笑声,将头撇向另一侧,“你离我远点儿!比之恶五,我更乐意求令主再将你挂回树上三天三夜。”

“老七,你嘿!老子虽然是个粗人,你怎能将我和恶五那傻货相比较。你这不对……”

二人身前的恶大压突然出声打断:“闭嘴!令主走过来了。”

赵挽华自然也听到二人嘀嘀咕咕,但她并不在意,她停在了二人面前,对着后面的上百人大声道:“本令主今日就是要告诉你们,今后你们都是这东升城的人,都是这军营里的兵士长!”

“令主,咳咳,我有一问。”突然,被恶七和恶二挡得严严实实的某男子高高举起了手。

恶二和恶七均转头朝那病秧子瞪了一眼。他们差点忘了这号最讨厌的人了!

赵挽华将视线移到了男子身上,恶二和恶七默契地往各自边上挪了一步,露出这胆大男子的全身真容来。

只见男子脊背微蜷,面色苍白,身着青色长衫,病态之容也掩不住一身文然书生之气。

原来是鬼哭书生——江离。

“讲。”

“我们这么多人,是不是要找个将军?这个人,可不可以由我们自己选出?!”江离问。

其他人也是充满希冀地看着赵挽华。

要改编,行,他们没有意见,但选个头儿,是不是得比试了一番再来?

毕竟,除了十大恶人,本来就谁也不服谁!

恶人峰向来是技高者能之,可不能因为换了地方就败了规矩!

恶二站出来,“江离,老子说你!你拳头这么弱,还指望当这兵头子?这是选将军,选将军你懂吗?不要以为你有个‘鬼哭’的名号就真的能让敌人鬼哭狼嚎!要比谁凶是吧?这上百号人都比你强,哼,老子可没见过弱鸡书生当将军的!”

三年前的鬼哭书生江离那时候还没有入恶人峰,仍在江湖行走。传言称其人弱不禁风但十分变态,干的阴缺事儿不少,桩桩件件据说都能把鬼气哭…

因而,外号送之,鬼哭书生。

同时,这世间恐怕也难以找到第二个像他这样风评极差的人了,甚至可以说是仇人遍地的了。

但这个人行事诡秘、口腹蜜剑就算了,还掌握着许多别人极力隐藏了半辈子的秘密,可谓现世百晓生,所以江离敢以一介不通武力之身行走天下。

谁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杀了江离,自己的秘密明日就被揭露个底朝天。毕竟这世上,谁没干过一两件缺德事儿?没几个仇家?

搞到最后也不知是哪家仇人,路子这么野、脑子这般聪明,只是将人打晕丢进了恶人峰。

江离自己肯定知道是谁,也就奇了,看样子他并不计较。

“你们都言之有理。所以,江离,我打算让你做这狗头军师。”

啊?还有军师?众人灰心丧气地想,他们这百十号人自由散漫惯了,如今倒好,一群大恶人像看门犬一样被人训练管到头上了不说,还得让个弱鸡来管,但他们敢反对吗?能反对吗?

当然不能!众人垂着脑袋,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至于将军嘛。以后,恶人峰,还有...”赵挽华以下巴示意站得远远儿的东升城护城军,“他们,我都交给明慧吧,让她来做你们这支铁军的将军,如何。”

虽问着人,但却是不容争辩的语气。

除了恶七,其余恶人峰众人“刷”的一下齐齐回头,面向那群被忽略的两千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嘿!有好戏看了。

恶七抬头,眼神复杂,脑中突然蹦现那些血旌翻飞,热血飞溅长空...红鸾枪扫过咽喉...那些场面,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强迫自己压下眼中温热,闭了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上前抱拳斩钉截铁道:“恶七,领命!”

赵挽华重新站上将台,“以后,你们就叫做‘骁狼军’,只听从恶七一人命令,恶七仅听从本城主一人之令,其余人等均无直接调动权!以后所有人,只能称呼我为‘城主’,尔等可听明白了?”

“谨遵城主令!” 众恶人齐声喝喝。

“......”怎么后面那群地方兵迟迟没有声音?

众恶人再次整齐划一地扭头,只见那群地方兵脸上一脸鄙夷的表情,虽畏惧恶人峰之名不敢上前,却也明显不服赵挽华这个外来者,尤其是还是一个女人的管制。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僵住了。

猛地,也不知是谁最先起哄,打破了一时的安宁。那藏在守城军里的人嘶吼着大喊:“我们不服!我们是正经的军队,不是你个娘们儿可以指手画脚的!”

“就算你们恶人峰出身,但是我们也不怕你,我们上千兄弟,还怕打不过你们百来十个人?!”

“我们是云遥人,我们只为云遥卖命!你是城主又如何?我们不会为你个卖命!”

“就是!你们这群臭名昭着的恶人,想指挥我们,去死吧!”

“兄弟们,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