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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沉船有诅咒 鱼骨泛极光(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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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线,阳光明媚,气候宜人。

碧海蓝天,纯净清澈,晶莹剔透。水温净,浪柔软,空气清新湿润。在阳光照射下,洁白而细腻的美丽沙滩泛出银光,白如雪,软如棉,细如面。棕榈、槟榔、椰树间错生长,绿影婆娑。阳光、沙滩、海浪、绿树和仙人掌,共同组成一幅美丽的海湾画卷。

探险队补充粮食和清水,登上一条大船,扬帆出海。

面对宽阔大海,任何人都会心有所感,胸襟为之宽阔。刚开始还行,浅海区还可以见到翱翔的白色海鸥,探险队员还在甲板上游玩,拍照留念。唯有周玉帆沉默不语,望着一望无垠的海水发呆,痴痴傻傻。他从海外网购一套北面装备,不同于吴钗仅仅注重实用性,而是买了日系复古紫标。那一抹骚紫,让人痴迷不已!出了港口行了十数日进入深海区,四周便只有无穷无尽的茫茫大海。碧波万顷,奋涌向前,如同万马奔腾一般。数十丈甚至上百丈海浪打来,大船摇摇欲坠,高低起伏,时而升上高山,时而落下深渊。原本硕大无比的舸舰,此刻渺小如芥,在狂风巨浪中疯狂摇曳,颠簸前行。

除了驹子,这些人都不熟悉海洋,吴钗甚至来自大西北,从来没有乘坐深海邮轮的经验,纷纷出现晕船现象,翻肠倒吐,吃什么吐什么,后来无甚可吐,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周玉帆躺在船舱里一动不动,甫动即吐,心里自嘲:“出个海都吐成这样儿,怎么能够坚持到揭开海底秘密?!”

此行目的地是女王岛,疑似发现黑色石头地方。南海零零星星布满岛礁屿群,犹似洒落大海的珍珠。大舸沿途诸多岛屿均有停靠,补给食物和水,简直就是通往女王岛一条海上走廊,不过游客下多上少,船舱越来越冷清。

多日之后,大船行到一处岛屿抛锚停泊,游客纷纷下船。该岛风景优美秀丽,远处有几艘小渔船点缀蓝色海面。吴钗问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介屿?”周玉帆学着摸金校尉,望闻问切:“不错!介屿处于皇后海域边缘,后者中心海水搅动巨大漩涡如同沸水。那里就是女王岛,寿桃之状。”吴钗无心观赏岛上景色,连声催促赶路。水手摇了摇头:“此岛便是本船终点站,再往南走险象环生,暗礁多如牛毛!不去!不去!”加了许多钱就是不愿,起锚北返。

探险队留下等待南下,接连数日没船经过,金色海滩倒是出现一艘沉船遗骸,巨桅大帆绣着大白鲸。那些职业潜水员,潜水爱好者,搜寻宝藏的人以及水下考古学家,经常打捞海底沉船,攫取宝贝。大船遗骸搁浅孤岛还是首次听闻。驹子推测:“它是海水退潮之后才露出水面的。”吴钗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此前它被海水彻底淹没啦!”驹子点头:“这是一艘沉船。”残留物件儿充分显示,它是蒸汽时代产物。

美国作家盖瑞·金德在其描写中美洲号沉船事件的作品《寻找黄金船》中这样写道:“海难是上帝写了一半的剧本,句号要由那些沉船打捞者来完成。”沉船遗址就是高度浓缩的时空胶囊,把某个时代切片完整地保存下来,不单单是船载货物,还有历史和航路等时空信息。相比田野考古对象某个单独的祭祀或者墓葬遗址,沉船能够带来的信息更多元,更综合。

驹子喝着啤酒,讲述了一则故事:“我的海盗朋友曾经发现一艘沉船,地点隐秘,不为人知。这么多年,他将自己赚的钱兑换成黄金,全部放入那艘沉船。”

这样的奇思妙想,周玉帆感觉非常有趣:“想来应该非常安全。”

“可不是?!比存入银行保险多了。”驹子望着天边月光:“这个世界,人心才是最险恶的冒险。”

这艘三杆船帆的巨型海盗船已经算是高配。海盗一般都是一杆船帆,只有不断累积和掠夺财富才能慢慢升级。探险队员将神秘帆船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查一遍,果然发现保险柜!周玉帆尝试输入密码526,这是父亲手机尾号,他在黑色石板里的宾馆房间也是五楼二十六号。保险柜打开,上格有本伯爵日记,也许就是小说《游》雏本;下格有个文件袋,装着那枝金色钢笔和周文锦遗嘱,放置桐花巷花园老屋、桂林巴洛克别墅、漱玉斋门市等的不动产权证书。

“教授真的来过这里?”周玉帆浓忖,不得而知。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船舱居然停放一口雕花大棺材,不知有无尸体?

楚雪瑶猜测:“会不会与将军坟一样也是空的?”

“衣冠冢?”野猪说道。

“不是衣冠冢,而是尸体打开棺材,自行走了。”周玉帆猜测,同吸血鬼起源一致。

经过驹子测试,这件老古董居然还能用!作为一艘船,功能性丝毫不差。周玉帆说道:“我有一个大胆想法,乘它南下探索皇后海域,前往女王岛。”楚雪瑶感觉匪夷所思,出言阻止:“这艘船就是海洋里的吸血鬼,少说也有一百年历史啦!这样的东西不大干净,我们使用它来航行是不是冒险了一点?”吴钗无奈:“除了它,我们还有其它办法么?”周玉帆也道:“辫尾马蚕拉的鬼公交,我们都坐过,不差这艘鬼船。”大家一拍即合,上了这艘亡命天涯的海盗船“大白鲸号”。

楚雪瑶看见一只鹦鹉站立桅杆,拽着周玉帆东拉西扯:“考你一个脑筋急转弯:桅杆上有一只猴子,距离水面五米。每小时水涨一米,多长时间水能淹没猴子?”

“永远淹没不了。”

“为什么?”

“水涨船高嘛!”周玉帆心不在焉。

“猴子!猴子!”鹦鹉学舌,桅杆上面扑腾翅膀。

“上联:水手。”楚雪瑶指着驹子,如果周玉帆是船长,那么他无疑是大副,最重要的水手长:“下联是什么?”

“什么?”周玉帆懒得动脑筋,要她直接揭晓答案,因为需要他来思考的事情实在太多!需要集中力量办大事儿。

“火腿。”楚雪瑶咀嚼鱼干:“我饿了。”这些鱼干只能作为零食骗骗嘴儿,不能当饭吃。船上存储咸肉又硬得像骨头,得用锯子锯,斧子剁,仿佛天主创世之初就被放进木桶,烧煮时候散发一股埃及木乃伊味道。吴钗检查咸牛肉居然是上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腌制的食品,保存了154年!周玉帆发现一艘咸牛肉雕刻而成的小帆船模型,磨光以后钉死横梁。水手出海日子枯燥乏味,经过多年接触和把玩居然盘出包浆,隐隐泛出红色光泽。横梁上面,用小刀刻着“尤利西斯”名字。

楚雪瑶眉毛一轩:“伯爵上过这艘船?”

“<游>有所记载。”周玉帆点了点头:“‘大白鲸号’曾经在战争中运输兵源,退役之后尤利西斯原本打算将其打造为一所大学或者供人游览的博物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楚雪瑶联想到了船舱里的棺材:“它用于海葬啦?”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果真如此,整条鬼船就是放置棺材的巨椁,以海洋为地宫,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这艘船归尤利西斯伯爵所有,棺材也许就是为他准备的。”

瓶子里的朗姆酒喝了一半,周玉帆装入牛肉做成的小帆船,在酒精液体中颠簸。楚雪瑶玩笑:“海盗用魔法将船变小,装在酒瓶子里。你想反其道而行之,把帆船变大?”

“我做漂流瓶。”周玉帆顺手将其扔入大海,如同手榴弹。

“这些东西,用来砍人还可以。”面包为了防止变质,也是烤得又干又硬。野猪拿起当作武器,挥舞两下,虎虎生风:“用来吃的话,不仅需要坚硬牙齿,里面还生满了象鼻虫和蛆,你看!”周玉帆裂开:“这样又干又硬,配有‘小鲜肉’的面包,你能吃下去?”楚雪瑶恶心干呕,扔掉鱼干:“算了,我不吃了。”

“船夫。”驹子开玩笑地把蛆这样称呼,因为在饼干上蠕动就像划船:“黑头蛆吃在嘴里感觉肥肥的,凉凉的,不像象鼻虫那么苦。”

“你吃过?”

“我还吃过老鼠呢!”驹子很有办法,往装有饼干和面包的袋口放上一条鱼,引诱虫子爬出来。爬满了,便扔掉。

“那多恶心呀!”

“如果不是那只老鼠,估计恐怕我早就饿死啦!根本无法活着跟各位见面。”船员们同船上老鼠相依为命,孤独时候成为朋友。由此,西方海洋文明对鼠持褒扬态度,动画片《Tom and Jerry》可见一斑。这一点完全不同于东方农业文明,老鼠是浪费粮食的耗子,过街人人喊打!同样用动画片举例,《黑猫警长》里面老鼠就是反派。

皇后海域暗礁重重,还好驹子熟悉路线,“大白鲸号”如同沙漠中的那峰白骆驼,指引大家寻找神秘南海归墟。归墟亦称冥海,鲲鹏在此扶摇直上。这是形而上的概念,大致意象是极低,极远,极大,极深,极暗,所有的水乃至大海都会汇聚的地方。众水归墟,生于此,归于此。周玉帆觉得也许就到达了这里,寻找人类起源和归宿。

探险队摇身一变成了抄捞队,然而从海面打捞海底文物名副其实是大海捞针,如同站立高山之巅寻找山下一颗红宝石,难度可想而知。前途充满未知,大家都很紧张,也很兴奋。吴钗也不避讳:“据说女王岛附近有座活火山喷射七彩岩浆,盛产前所未有高温高效燃料,三星斜月岭青铜器也许就在那里冶炼而成……”

“那种富含海气的黑色石头?怪不得这批青铜器冶炼技术如此高超。”周玉帆联想到了神迹文明青铜文化:“三星斜月岭出土青铜器总重量超过一吨,按照当时的冶炼技术,即使最富的矿石也需要几千吨。尽管四川天府之国物华天宝,铜矿储量丰富,至今仍未发现同一时期铜矿开采遗迹,冶铸作坊更加不见踪迹。现在看来青铜器来自南海,有可能是海上丝绸之路贸易的结果,贝壳就是旁证。”

“象牙也是,因为四川少有大象。”

两位女生留守船上,三位男生做好潜水准备。海洋浩瀚莫测,桫椤湖相比仅仅算是小水凼子,不在一个量级,但是潜水原理一致。驹子带领两人潜入海里。深海鱼群受到惊吓,成群结队地游走,前方出现一具庞大鲸鱼尸骨。周玉帆先用手指向自己,然后指向鱼骨,另一只手跟随,代表指路。这是潜水手势,Follow Me!抄捞队员缓缓从鲸骨中游走而过,那种穿梭感觉非常奇妙!

海底,每具巨大骨架都是一个深海生态系统,为很多动物提供栖息场所。首先,对于那些食腐动物,鲸鱼的肉无疑一顿美食,比如盲鳗,它的骨骼也会成为一种称为僵尸蠕虫的生物的食物,最后蚌还会依附鲸鱼残骸。经过一系列变化,骨骼重新变成泥土进而渐渐消失,完成一个生命周期的循环。

这具骨架非常特殊,不仅没有腐化保存完好,而且隐隐闪烁光辉。按理说下潜到了这个深度已经全是黑暗,某些海洋生物甚至没有眼睛,突然出现这样的光泽显得非常神奇,如同一个幽灵在海底徘徊。

透过光束同样可以看到珊瑚和鱼,甚至蚌类。它们与普通螺蚌不同,奇特蚌甲不是两扇合一或者螺旋一体,而是数瓣合叶左右上下都可张开。

“它是妹妹。”野猪疼惜地抚摸,分合之际清冷珠光闪现,精气璀璨,晃得眼睛生花。古人以为蚌孕珠如人怀娃,并与月的盈亏有关。蚌类由此具有拜月性,每颗珍珠都是月光固化结晶,饱含珠蚌痛苦而美丽的一生。借着水波折射千缕虹气,目为之夺,神为之慑!整个骨架与周围珊瑚铁树化石都被百珠光芒笼罩。

“怪不得鱼骨有光。”周玉帆恍然大悟:“原来光源在此。”

珠囊全是一串串肉瘤疙瘩。驹子学着疍民龙户,揪住麻袋大小的珍珠囊,从口中取下龙弧剔刀刮珠。蚌甲里面月光如昼,映得他的脸庞泛出银光!

周玉帆绕过鲸鱼骸骨,五光十色的海底世界突然出现巨大金字塔。塔基坐落海床,塔身呈现古铜色泽,悬挂充满神性的青铜纵目面具。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一直都被誉为人类文明象征。因为有太多谜团复杂未解,许多科学家认为,古埃及金字塔就是外星人火箭发射基座。这件青铜器大到不可思议,让人止不住地再次产生这样的联想。随着海水不停摇晃,仿佛遨游太空,令人痴醉不已!

这时,驹子握紧双拳,胳膊做出X的形状,表示附近有危险。金字塔后闪出鲨群,露出锋利牙齿,疾速冲来!周玉帆用手指转圈,做出掉头手势。三人险而又险,逃之夭夭,浮出水面。

两位美女没有在甲板上,反而七彩城中出现过的伯爵掌舵,指挥那艘鬼船在茫茫大海上孤独航行,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续航能力超级强!敢情他是从那口雕花大棺材里面爬出来的吸血鬼?鹦鹉飞下桅杆,停落他的肩膀,叽叽喳喳仿佛代替发言:“谁允许你们上我们的船?”话音甫落,伯爵挥舞手杖捅来!鬼与鸟配合严丝合缝。那是特制手杖,同时也是一把雨伞,因此外形看上去像是骑士长枪,居然舞出重武器声势,虎虎生风!

野猪还真用面包去挡,如使棍棒,硬度一点不输手杖。伯爵拔出手杖里的暗剑,划出一道优雅弧光。嚓地一声,将面包切成两半,同时将野猪胸前衣服拉出一条口子,血如泉涌,无法再战。

驹子顺手抄起鱼叉,挑开佩剑,火星闪闪!

“武器!海神武器!”鹦鹉蹦蹦跳跳:“如果没有海神血统拿不起三叉戟,你是如何做到的?”伯爵踩着鹿皮靴,因为嫉妒开始变得狂暴,一顶达达尼昂式的帽子上面齿轮转动,咔咔作响。

“哥们儿当年可是加入过海军陆战队。”马骁骏脱掉潜水衣,露出文身。那条过肩龙映着蚌祖珠光,龙鳞泛出金色光辉!

“海神武器,三叉戟?”周玉帆石化。这玩意儿叉鱼还可以……不过,海神武器也许就是鱼叉。

鹦鹉代言:“宝贝!沙漠枯井里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