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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伯爵盗玉佩 煤球闪霞光(74)

奥德赛王子很像童话中走出来的人物,长发披肩,碧眼迷离,戴绿宝石长耳坠,牵着彩霞的手,飞到高山之巅。他在尖尖的皮靴上擦亮火柴,点燃手中王子式烟斗:“这里美吗?”

“还行吧。”

“喜欢就好。”王子抽了一口烟草:“如果没有霞光,这片秘密森林将不复存在。”

因为种种细节,彩霞没来由地想起尤利西斯伯爵,因为他的石楠根烟斗,以及在皮靴上擦亮火柴的那个动作,还有手背上的一吻……她是有心人,今天仔细观察伯爵,引起注意的是他的漂亮烟斗,纹路从斗钵底部向上垂直分布,像燃烧时的烈焰!这种木纹烟斗,最为珍贵,眼前的王子烟斗使用的是樱桃木,形状像白兰地酒杯,螺旋般盘绕的环形木纹仿佛雀鸟眼睛。

天上划过一道道流星,砸到雪山下的蓝色湖泊,落入水中。

叮!叮!——发出的声音,清脆动听!

梦境中的约会,奥德赛身穿美丽衬衫静静地守候山谷,坐在岩石之上晃动双腿,撮唇吐出的烟雾幻为一道蓝色箭矢,从前面桃心形状的大烟圈中间穿过,微笑地捧住一颗坠下的流星,在怀里撞出耀眼火花,念念有词,默默祷告:“这是许愿,也是和上帝的契约。”

“王子,能将您的烟斗借我看一下么?”

奥德赛将王子式樱桃木烟斗递了过来。木纹对一只烟斗的价值影响很大,同样的质地和品牌,一只有着漂亮木纹的烟斗要比一只木纹杂乱的烟斗价格高许多。不过,木纹的优劣对于烟斗的使用效果没有直接影响,影响的只是价值、档次和美观。奥德赛烟斗花纹清晰艳丽,形状像白兰地酒杯。彩霞早就发现其中文章,微笑说道:“伯爵先生,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先是邪恶巫师,然后又是美丽王子,以为换了皮肤,我就不认识你啦?”

奥德赛微微一愣,吹出的美丽肥皂泡泡被瞬间戳破,尴尬地说:“何出此言?”

“据说,伯爵先生总共有两个烟斗,与人交流用石楠根烟斗,沉思时用苹果式陶制烟斗。”彩霞晃了晃手中奥德赛烟斗:“你的王子式樱桃木烟斗是雀眼纹,伯爵的石楠根烟斗是火焰纹。”

“对呀!完全不同。”

“雀眼纹是火焰木纹的横截面,火焰纹就成为雀眼纹的纵切面,两者其实就是一回事儿!只不过因为火焰纹或者雀眼纹的花纹不同,产生不同的效果。王子和伯爵,烟斗表面上看不同,实际有一层巧妙的映射关系,可以做出判断,可别忘了,这是梦里!”

“据此推断我是伯爵?”

“不错!”彩霞提及另外一个证据,涉及对方名字:“奥德赛是西洋文学鼻祖级作品<荷马史诗>主人公之一,特洛伊之战结束后在海洋上漂泊十年回到家乡同亲人团聚,他是你们洋人眼里的英雄人物。他的拉丁文名字,正是尤利西斯!”

“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但是你对许多事情理解过于偏执。”王子微微一笑:“准确地讲,你只说对了一部分。我是你的幻觉,想象中的爱人,你的潜意识映射,有着伯爵,将军,甚至猎人、麒麟的影子。”

“胡说!”彩霞粉脸陡沉,柳眉倒竖,嗔道:“我的爱人怎么会是洋人?”

王子微笑如同春风拂面,彩霞却是如同坠入冰窖,寒冷彻骨!

这个时候,天空传来一阵美妙音乐,这是现实世界放哨人传来信号。王子闻声知警,素手一挥,从高山之巅飞坠而下,任意滑翔,进而化为远处一颗流星,转瞬即逝,消失不见。

※※※

雪山别墅,烟囱喷出一柱浓烟,冲天而起,久聚不散!室内温暖如春,伯爵内耳平衡器官感觉到了坠落,从沉睡中睁开眼睛。威斯特正在摆弄留声机,如释重负:“终于醒了,情况怎样?”

“别提了,这个女人不大好对付,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伯爵离开扶手椅:“这里情况如何?”

“不妙,泰斯拉好像回来啦!”

伯爵透过窗隙往外瞧去,果然泰斯拉已经走入庭院,冷静地道:“我们赶紧撤退。”

“这些东西怎么办?”书房里的泰斯拉线圈正在工作,电光霍霍!

“来不及啦!”哗啦一声,尤利西斯拉好窗帘,面罩严霜:“不要贪恋,回头再说。”

壁炉煤球猛烈燃烧,光亮耀眼,越来越旺!火焰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然而玉佩始终没有半点暗红之色。威斯特不舍,大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壁炉。哔啵出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手不要了?太烫啦!”伯爵连忙制止,使用火钳夹出玉佩,虽然经过高温灼烧,温度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伯爵将其装入信封,封好火漆,印章上面是一头雄狮。

猎人感到庆幸,还好有他朋友在场,如果因为怕烫没有带走,从而失去得到玉佩最佳时机,只怕他会一头撞死在壁炉架子上!

楼下泰斯拉进了客厅,堵住出去的路,形势刻不容缓,迫在眉睫!两人只好翻越后窗遁逸,狗急跳墙!如同两缕青烟,顿时飘入屋后密林深处。

夜阑人静,朔风刮掠,雪压凋枝,簌簌落下!他们将攀岩绳索扣紧一株老树缠结盘柯,借势荡过危崖断壁,泻落事先看好的一块封冻岩石,从冰面上滑入山谷,逃之夭夭!雪原,白茫茫一片!伯爵和猎人化为远处两个黑点,雪地上面留下两串长长足迹……

※※※

彩霞醒来,梦境忘却大半!只记得自己通过长途跋涉,翻山越岭,最终到达古堡。教堂里的牧师胸前十字架闪过一道圣洁的白色光辉,让人充满力量,精神抖擞,信心倍增!尽管一切只是幻觉,只在梦境之中发生,可是已经足够让人痴醉和迷恋。其实,人生何尝不是幻觉和梦境呢?来到世上走一遭,不过大梦一场而已……谁知道呢!

醒来时候,眼前是一个梳着分头的男人,唇上小胡子十分性感迷人!

彩霞推椅而起:“泰斯拉先生,您回来啦?”

泰斯拉因为爽约,面有愧色:“爱迪生公司的人来了斯普林斯,我不得不回避一下,抱歉!”

“我刚才试演了一下泰斯拉线圈,感觉不错,准备买它。”

“泰斯拉线圈只是玉佩装饰。如果购买,您需支付十万美元。牛排都做好啦,也不在乎洒的黑胡椒了,您说是吧?”

彩霞笑嘻嘻地开了一张支票,花钱似乎一点也不心疼!环顾四周,疑惑地问:“尤利西斯呢?”

泰斯拉眉毛一轩,眼睛寒光涌动:“尤利西斯?”

“您的助理,刚才还在这里带我入梦,怎么不见啦?”

“我不认识这个人。”泰斯拉面色一沉:“我的助理回了伦敦,至今未归!”

“那么刚才在你书房里的这个人是谁?”彩霞仔细检查壁炉余烬残灰,刚刚高价拍得的玉佩不见了:“难道是……小偷?”

“我记起来啦!”泰斯拉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推荐信,信封火漆印记是一个马头:“上周布雷斯塔警长介绍了一个客人,好像名字就叫尤利西斯……”

“我明白了!”彩霞用铅笔在白纸上面写下地址:“我住月光旅馆,有劳先生安排工人将设备送到火车站托运。”

有分教: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