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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儿时回忆

回到宿舍的楚思淼被在这儿等了他两个多小时的章钰铎好一通数落,怎么这么晚回宿舍,但碍于时间上很晚了宿舍其他室友都要休息了也不好现在给他讲题,楚思淼只好承诺明天训练完就去找他给他补上,章钰铎才打着哈欠满意离开,临走倒也不忘叮嘱他早点休息。把章钰铎送走,楚思淼像平常一样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厚厚的一本日记本,开始记录。这是他从离开孤儿院,开始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后逐渐养成的一个习惯,小的时候是天天写,到大了一些写得倒也不是那么频繁了,高中的时候还一度搁置了,最近又开始天天写,一写还就是好几页纸,怪不得平常他都不怎么说话,大概都是用到这日记上了。

另一边躺到床上还在检索记忆的林瑾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他推开了一扇木门,走进去,发现竟然是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幸福之家”…

院长奶奶这个时候还很年轻,背一点也不驼,动作还很矫健。林瑾之站在那,看到院长奶奶拿着一根小檀香,捂着耳朵小跑进院子,不一会大院门口传来一阵“霹雳吧啦”的爆竹声,烟香四散,雾气缭绕的。这时,身后又响起一道女声:“我们阿瑾今天‘长尾巴’了,我们快点过去吃陈姨做的长寿面吧。”转过头看见了年轻的文慧老师拥着一个小男孩,边说着话边往内堂走。这个时候的文慧还没考大学,还只是孤儿院里的义工。这牵的是小时候的我吗?林瑾之想着也跟了上去,看见许多小孩围坐在长桌旁,文慧老师和那个小男孩一进去,孩子们都转过头来嬉笑着招呼他们快来吃饭,给孩子们盛面条的胖阿姨,看见他们进来也忙招手让他们过去,待两人走近,又一脸慈爱地悄声对那小朋友说:“阿瑾,快去吃面条,碗底有惊喜哦!”小男孩鬼头鬼脑的,弯着一双月牙似的眼睛,跑去自己座位上吸溜面条,嘿嘿,有溏心蛋!早餐都发完了,四下安静,只剩孩子们吸溜面条的声音。“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歌声从外面传来,孩子们放下叉子循着歌声望去:院长奶奶推着一个小餐车唱着歌走过来,大家都被上面的那个奶油蛋糕吸引住了。离门口最近的文慧起身去接过院长手中的餐车,嗔怪道:“哎呀林姨,不是说了晚上再拿出来的吗,这天都还没黑,也不好点蜡烛的嘛。”林淑珍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说:“我藏不住惊喜嘛,昨天一买来就想拿来给孩子们吃了,我还是忍了一个晚上的。”陈姨笑着过来打圆场:“没事没事,等会儿点蜡烛的时候我们把门带上,窗帘也拉起来也是可以的嘛,就是孩子们在吃面条,等会这蛋糕可不能多吃,一会儿分的时候文慧你切少点给他们,剩下的就放冰箱留到下午当点心好了。”惊喜已经拿出来了,要是又收回去让孩子们等到晚上再吃的话,怕是这一天他们的心思要全在这蛋糕上了,那就这样办吧。听到陈姨说吃完面就开始吃蛋糕,孩子们各个开始了暴风吸入,没一会儿就陆续把空碗放进了篓子里,还搬来小凳子坐在了餐车的周围。林淑珍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们,心里暖洋洋的,穿过一直站在桌边看的林瑾之,走到了阿瑾身边,躬身半搂着他说:“今天是阿瑾七岁的生日,奶奶祝愿我们小阿瑾身体健康,天天开心!孩子们,我们一起吃蛋糕吧。”文慧老师急急忙忙关门、拉窗帘,一边还喊着快点蜡烛让小寿星先许愿。周围的孩子们都开始起身忙活,有的插蜡烛,有的摆盘子发叉子。一切准备就绪,大家齐齐围成了一个圈。文慧老师也走了过来说:“好了,可以了,阿瑾快许愿吧。”一向活泼调皮的小男孩,此刻却是红了耳朵,有些羞涩地闭眼,“希望院长奶奶长命百岁,大家都开开心心,最最希望的是能有一个弟弟,我想当哥哥。”林瑾之和阿瑾一起小声许着生日愿望。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逐渐显露光芒,‘阿瑾’是林瑾之的小名,也是孤儿院里的院长奶奶和其他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对他的爱称。而这个生日愿望他能脱口而出是因为它是真的实现了,而且还就是在他许下这个愿望的当天下午。

因为林瑾之年龄最小,还不到法定读书的年纪,所以,吃完蛋糕后的孩子们没跟小阿瑾玩一会儿就都背起书包坐校车去学校了,只剩下林瑾之和院长奶奶她们。这几年或走丢的、或被丢弃的孩子渐渐少了,就目前,孤儿院里加上林瑾之一共有十二个孩子,有八个女孩子,四个男孩子。林瑾之虽然年纪小,但他却一直有个大哥梦,西游记后传是诱发他产生‘大哥梦’的启蒙之作,孙悟空是他的偶像,还天天偷拿胖姨的擀面杖,模仿孙悟空转金箍棒那样乱晃悠那根擀面杖,虽然每次都要被胖姨追着打屁股,但就是不长记性。哥哥姐姐们都去上学了,阿姨们也都有事要忙,没人一起玩的小阿瑾有一套自我娱乐的方式:一人分饰多角,一会儿扮演小偷,一会儿又揣把木枪假装是搜捕小偷的警察;要不就是演电视剧里的片段,一会儿演趴在地上求放过的小商贩,一会儿又拿根棍子一副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装作是保护弱小的大哥大。因为今天是阿瑾的生日,林淑珍早上回了趟店里交代了一番之后,又匆匆赶回了孤儿院。进门进看见小阿瑾一个人在那又说又比划的,慈爱地拍了拍手,说:“阿瑾,奶奶今天休息,想不想去游乐园玩呀!”听到要去游乐园,在那自娱自乐的阿瑾扔掉手里的棍子就跑过来,扑在了林淑珍的怀里,大叫着:“好耶!要去要去,奶奶最好了!”说走就走,林淑珍跟陈静她们打过招呼后就带着还特意回房间换了身新衣服的臭屁小孩出门了。林瑾之看着停在门口的跨斗摩托车,跟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了。门口的祖孙两人温馨对话,老的说“来,奶奶帮我们的小阿瑾戴一下头盔,可不要让风把奶奶的宝贝孙子的小脸蛋吹疼了。”小的说“谢谢奶奶,奶奶你也戴好头盔哦,安全第一。”老的又说:“哎,好嘞,奶奶也把头盔戴上,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咯!”小的又接:“准备好了!奶奶,出发!”一来一往的,终于是要出发了。林淑珍年轻时曾和她的老公骑着这辆摩托车去过青海、XJ还有XZ,一路走南闯北,车技也是走的狂野派。就算现在年纪上来了,车速也不见降下来,平常都是‘速度与激情’,但今天不一样了,‘安全驾驶,减速慢行’的口号贯穿了一路。第一次坐奶奶的摩托车兜风阿瑾很是新奇,一路上东张西望的,但又很听奶奶的话,双手一直抓着把杆。

半个小时的路程,林淑珍用了它的两倍多才到。那个年代,镇子上的游乐园也没多少项目,收费是在门口先选定要玩什么,再付钱,进去了就拿着票给这些项目的相关工作人员检票就可以玩了,然后这些项目也是可以重复玩的,只要在这个游乐园关门的前半个小时出来就行了。所以停好车后,林淑珍对身边的阿瑾说“阿瑾,牵着奶奶的手,我们要去买票了,想玩些什么呀?”上一次来这游乐园还是林瑾之五岁的时候,当时院里的哥哥姐姐们学校里组织去春游,林瑾之哭着闹着也要跟着一起去,谁哄都没用,最后还是文慧说带他来这游乐园玩,他才不闹了。这过了两年,变化还是有点大,小阿瑾站在门口看到里面有好多小朋友和大人,也特别兴奋,拉着奶奶的手就撒娇:“奶奶,我想玩这个碰碰车、海盗飞船、鬼屋……所有的我都想玩。”林淑珍很宠爱孩子们,小阿瑾又是最特别的,可以说是她的命根子。所以小阿瑾有什么诉求她都会尽力去满足,既然宝贝孙子每一个都想玩,那就买个全套的,拉开皮夹、掏钱、兑票,一连串的个动作一气呵成。进了门,小阿瑾像只皮猴子,上蹿下跳的,抓都抓不住,“奶奶,我们先玩这个碰碰车吧,我们友好,都不能撞人”;“奶奶,快看,旋转木马!奶奶你快坐那个南瓜马车上,我要骑那匹白龙马”;“奶奶,我们一起去鬼屋探险,我保护你”…林淑珍被拖着一路小跑,体力有点跟不上了,小阿瑾却是精力充沛,活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玩疯了。所有项目都玩了个遍后,林淑珍已经累得不行了,但仍然紧紧抓着小阿瑾的手,大喘着气说:“阿瑾,奶奶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好不好?”阿瑾看到满头是汗的奶奶,有些自责,飞快地说:“嗯好,奶奶我们去那个树底下坐一会儿。”咕噜噜~,坐着休息的林淑珍听到声音,笑眯着眼垂下头把耳朵贴在小阿瑾的肚子上说:“哪个小朋友的小肚子在叫啊?让奶奶来听一听,好像是林瑾之小朋友的肚子在叫哦。”小阿瑾有些怕痒,笑着拿手去拨林淑珍的头,林淑珍反手又抓着小阿瑾伸过来的手作势要挠他的痒痒,祖孙两人笑着闹作了一团。没一会儿,小阿瑾的肚子又叫了一声,林淑珍停了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咱先不闹了,阿瑾来牵着奶奶的手,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阿瑾是想吃鸡腿呢还是汉堡呀?“小阿瑾抓着奶奶的手一蹦一蹦的,说吃大汉堡。一老一小进到店里,看到这里乌泱泱地挤满了人,就连张空桌子也没有了,要换一家吃的话就得出这个游乐园,那这样门票就作废今天不能再进来玩了,林淑珍有点犯难了。这时候小阿瑾晃了晃奶奶的手,说:“奶奶,这店里人好多呀,我们还是回家吃饭吧,而且家里还有蛋糕呢。”阿瑾是个小天使,但这不是可以委屈他的理由,在林淑珍心里,他就是自己的亲孙子,相比为他人着想她更希望阿瑾活得再恣意些,就算是自私一点也没事。所以她坚持要给小阿瑾买这个大汉堡,不过幸运的是,店里大部分人都是取好了餐在吃的,点餐的人很少,所以从点餐到出餐两人也没等多久。林淑珍拿着一大子袋吃的对旁边一直直勾勾看着的小家伙说:“阿瑾,我们把这些好吃的拿到刚才我们休息的地方去吃好不好?”终于买到了心心念念的大汉堡,小阿瑾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也不忘帮奶奶减轻一点负担:“嗯好,奶奶我来拿饮料吧。”懂事的小阿瑾简直是暖化了奶奶的心,恨不能天天带着他出来玩,给他买好吃的。

刚还在一边吃着汉堡一边说着吃完还要再玩一圈的小阿瑾,现在却是趴在奶奶的背上昏昏欲睡,但嘴里又嘟囔着要玩海盗飞船、要玩旋转木马。这是到睡午觉的时候了,况且小阿瑾还处在长身体的阶段,更要注意睡眠,这游乐园也没有能让宝贝孙子躺着好好休息的地方,所以林淑珍决定还是先带阿瑾回去,等下次有时间了再带他出来好好玩。去停车场的路上又担心小阿瑾在车上睡着不安全,又转头给他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好让他吃点东西醒醒瞌睡。“奶奶,我们车里怎么有个小宝宝?”小阿瑾让奶奶背了一会儿就闹着要下来自己走,还抱着爆米花跑在前头,先一脚走到摩托车跟前,竟然看到了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坐在自己的车斗里,不哭不闹地嘬着手指。林淑珍听到后忙走过来,一看,惊讶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啊,怎么放孩子一个人坐在这里,大人去哪了?”小阿瑾抱着爆米花走近瞧瞧这个小家伙,突然想明白了似的开心地跟奶奶说:“奶奶,这是我的愿望,是我的生日愿望实现了,我今天许愿说想要一个弟弟,你看,这小弟弟下午就坐在了我的位子上,是不是神仙送给我的呀!”林淑珍上下打量着这小孩——看样貌,白嫩胖乎;看衣着,干净合身,还有些时髦;看着是个被父母精心呵护的孩子,想着应该是哪个粗心的家长有事走开把孩子落下了。林淑珍虽然很宠爱小阿瑾,但也不是毫无底线原则,所以她蹲下来抱着阿瑾的手臂慈爱地看着他,说:“宝贝,这个小弟弟是有家人的,可能只是他们一时粗心大意把孩子留在了我们车上,要是我们现在把他带回家,那他的家人回头找他却找不到的话,他们是不是会很着急、很伤心呀!”小阿瑾有些沮丧,但又很懂事地说:“嗯奶奶说的对,我不能这么自私。那奶奶我们在这陪弟弟玩会儿,等他的家人找来了再走好不好啊?”小阿瑾眨巴着眼睛,殷切的目光让人心软,不让带回家那玩一会儿的请求总是要答应的,林淑珍宠溺地点点头,说:“放弟弟一个人在这也不安全,那就只能麻烦我们的阿瑾哥哥陪弟弟玩一会咯。”小阿瑾开心极了,大喊奶奶万岁,就跑去逗弟弟玩,车座里的小团子被逗得咯咯直笑。小阿瑾想喂他吃爆米花,临送到嘴边,又不放心,问坐在一旁交插着手假寐的奶奶:“奶奶,弟弟多大了?可以吃爆米吗?”林淑珍闭着眼说:“阿瑾自己吃吧,弟弟看着牙还没长全呢,会噎到的。”阿瑾有些可惜不能跟弟弟一起分享,又怕他馋,索性就把爆米花桶盖紧了,自己也不吃了。

一没注意,日头都隐下去了。悠然转醒的林淑珍转身看到小阿瑾抱着小宝宝坐在车斗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一脸慈爱地看着熟睡中的小阿瑾。又想到了他的生身父母,那也是她的一对儿女,眼眶开始泛酸,眼泪又止不住了。每每想起往事,她都感到很压抑痛苦,厄运像是盯上了她,较着劲不想让她好过,总在她觉得生活一片美好的时候,出来祸害她,祸害她的孩子们。还是不能回想,林淑珍抬手擦掉了眼泪,看着阿瑾怀中的小家伙,有些担忧又有些隐隐的高兴,她心里想着,这孩子的家人怎么还没找过来?是故意把孩子扔在这的吗?这孩子要是被遗弃的话就可以跟我们回去了,阿瑾也就有弟弟了。到底要不要再等等?到底要不要报警?还是直接带回家?天人交战!

“奶奶,弟弟的家人来把他接回去了吗?”一觉醒来的阿瑾看见守在他床边的奶奶,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下午捡到的那个小孩子。原本还在看书的林淑珍合上书,摇摇头说:“奶奶也不知道,下午我们等得天都暗了也没看见有大人来找孩子,所以我打了电话给警察叔叔,让他们帮忙去找弟弟的家人了。”林淑珍边说着话边留意阿瑾的表情,眼看着阿瑾嘴角耷拉下来像是要哭一样,又话锋一转:“不过嘛,警察叔叔说我们家是孤儿院的话可以先暂时照顾小宝宝,所以,在找到他家人之前,弟弟就要在我们家住下哦。”刚才还蔫蔫的小阿瑾一听说把弟弟在这里,兴奋的掀开被子,立马就要跳下床,林淑珍一把捞住这只小泥鳅,给他‘打预防针’:“阿瑾,这个弟弟是暂住哦,过几天警察叔叔找到了他的家人,他就要回自己家了,知道吗?”小阿瑾一边答应一边拱着身子要下床去。林淑珍一脸无奈,边把他抱下床边叮嘱他慢些跑,先去吃晚饭再去找弟弟玩,可这小兔子一沾地就一溜烟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