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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人鱼世界(七)

付辛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询问她过的还好吗?身体怎么样,还会跟她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就像是好友一样闲聊。

探监的时间很短,临了最后,他说,

“祝你幸福,他很好。”

沈文韵只是轻笑,转身离开,没再看他一眼,

她来,只是想解惑,不会有下一次了。

付辛知道,他很聪明,爱与不爱,有无目的,他从开始就明白。

而她,其实一直看不透这个人的爱意真假。

事情得到解决,生活重回平静,沈氏如日中天的发展着,

她很忙,忙到陈正特地休假来寻她,守在她所在的总公司门口,一日一日的等,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可事总有万一,躲是终究是躲不过。

那是一个雨天,从中午就开始在下,从丝丝细雨变为大雨滂沱,打得人措手不及。

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下,阴沉沉的天空,像是吃人的野兽,

她一如往常的坐在办公室里处理下属交上来的各类合同,文件,准备洽谈合作的项目等诸多事宜。

“老板,您的那个追求者,在雨中等你。没撑伞,就站在公司门口。”

这是她的助理叶紫檀,对他们二人的事了解很多。

手中的笔猛然一顿,笔迹重了几分。

“保安呢?叫多去几个,把他赶走,别让他影响公司形象。”她冷声说道,

呵,想博她同情?

以为她还是那个娇小姐,那么好哄回去?

压下心中那抹烦闷,打发了助理去工作。

手下的那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也是越看越心中厌烦。

不得已,她起身去冲了杯咖啡,咖啡的苦涩,不知什么时候,她竟有些习惯了。

女人,最是容易心软。

可她不想轻易原谅陈正,即便心中有他,

没有那个坚持的心,便是她看错了他,她自始至终,都不缺他一个男人。

当年什么都不说,今日对她隐瞒,明日就会欺骗。

果然,喝了咖啡之后,心中烦闷压下了些许,

重回工位,这一忙起来,便忘了一切,过了下班时间许久,她这才想起回家。

她是个好老板,从不做加班那套,该走走,使得公司里只剩她一人,还亮着灯。

雨打着窗,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开了窗,空气微凉,室内温热散去几分,被那一摞摞的文件看的头晕的脑袋,被这一吹清明了些许。

关了窗,收拾好东西,拿了钥匙,沈文韵照常直接去地下车库打算开车回家,

却想起中午助理说的陈正在雨里等她,以她对陈正的了解,大概是被驱赶走,也会再回来,那性子…

但过去了那么多年,人总是会变的,譬如她从一个单纯快乐的娇滴滴小姑娘,变成了能把对家说的哑口无言的女强人。

还是放不下心,她想看看陈正是否真的离开了,便开车驶到了公司门口。

一个黑影站在那里,明明身形已经摇摇晃晃地了,却还是强撑着站在那里,手中没伞,只手中似攥着什么,低垂着头。

看的她心中一惊,这背影她越看越像陈正,她仔细辨认着人,以至于手不小心按到了喇叭上,

“滴!”

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破雨幕,吓了她自己一跳,

可因这,那黑影回了身,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陈正!!”

雨刷器不断清去雨水的痕迹,隔着雨幕,两人遥遥相望,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看着他向她这里走来,步履不是很稳,却很坚定。

相隔不远,却像隔了一条银河似的,几步路而已,却在沈文韵看来漫长的像度过了一生。

她心慌了,两年来的第一次心慌,还是因为这个男人。

眼看着陈正越来越近,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她不想心软,她不想让这个男人左右她的情绪。

她生出逃离的念头,可就在她踩下油门的前一刻,陈正没再靠近,

只是展开一直紧攥着的那只手,那是一个方盒,他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陈正单膝跪下,手臂伸着,向着她,

雨还在下个不停,天色也已暗,她不看清那人的表情,

“沈文韵,我想娶你!”

这道声音仿若惊雷炸响,炸的她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

可再看去,那道身影已然倒地,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戒指盒子,倒在那脏污不堪的雨水里。

雨还在下,砸在地面的水洼上,溅起不小的水花。

下了车,打着车内常备的雨伞,走到这该死的浑蛋跟前,站在雨幕之中,她故作冷漠地看着。

仰面朝天,那双向来对她温柔狡黠的狗狗眼紧闭着,

雨水落在他的脸颊顺着轮廓滑落,浑身湿了个透彻,那泛白的唇被雨水浇的愈发的润,微张着,似乎想要谋求氧气。

夏季炎热,衣服单薄,但这雨天可不是,极易受冷发热,上午明明闷热的很,这雨一来,更别提此刻已是傍晚,只这么一会儿,沈文韵自己都感到手臂吹的泛冷。

可怜,当真可怜,躺在雨中喝雨水,真是有种!

心中实在忿恨,那昂贵的高跟鞋,就那么踩上早已被雨水淋透,贴合胸膛的布料之上。

“你真是该死!”

“既然死了就死透点儿,还寻我想干什么!”

她微微用力,脚下的人却只是闷哼一声,便再没了动静,似是当真失去了意识。

冷漠地收了腿,沈文韵原想着狠心绝情的打个急救电话给医院,

却在蹲下身取走陈正手中戒指盒的时候,发现了另一枚同款戒指戴在了他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沈文韵冷嗤一声,夺走戒指盒站起身来,收了还未拨出电话的手机。

“已婚?可真是自恋!”

但她还是心软了,可能她那颗强势又冷硬的心,对上这个初恋,对上这浑小子就根本没办法控制。

她把他捡回了家,是她自己的房子,只有她自己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看起来,她的境地很是危险。

沈文韵一件件扒着陈正已然湿透滴水的衣物,故作冷脸,却挡不住脸红,又这么想着。

陈正发了高烧,双目紧闭,脸上潮红着,吐息很热,身体也很软,像极了受人摆布的玩偶娃娃。

她全程都红着脸,把人又扯又抱弄上床,清理着陈正的身子和头发,那雨水很脏,也很冷。

本就不是被家中养做花瓶的娇公主,照顾人而已,她是会的,出差在外,即便毕业后有助理,也是她自己照料自己。

沈文韵自信满满,但把人清理干净就耗费了她大半的勇气。

那赤裸裸的模样…真真是……

她脸红的不行,可被看的人毫无察觉。

论谁也想不到,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沈总,会有这么娇羞的一面。

直到擦拭到最后,她鼻子流下两行血,

滴在手背上那刻,沈文韵眼眸圆瞪,整张脸爆红,耳根也红的不像话,恨不得钻进地板里。

半晌,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她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家庭医生是有聘请的,她极少生病,所以是日常调理她的肠胃,身体养生。

月薪极高,自然是能力配的上这个价钱,为人口风极严,给检查又配了药,便识趣的离开了。

但这个混蛋居然喝不下去药,只能…

沈文韵咬咬下唇,喂药之间的触碰,心脏悸动的仿佛要跳出来,

她知道了。

自己的心明白,她就没忘记掉他,还是那么喜欢。

他唇瓣和面颊因为发烧,是热的烫人,相较之下,她的有些温凉。

越想越脸热,她索性把陈正裹的紧紧的,只露出张脸来。

可这下好了,看着陈正那张因高烧难受,眉宇微蹙,倍显脆弱的脸,她脑海里又浮现刚刚擦身的那一幕幕,

气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恨恨的伸出食指戳了戳陈正的那张俊脸,但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这番模样,真真是戳到她的心上。

可她照顾了他一夜,休息都没怎么休息好,

但这个混账!醒来竟然!竟然说她是轻薄他!

“沈…沈总,我的身子被你看光了,你轻薄我,得负责!”

那泪说落就落,修长纤细的手指攥着被子的一角掩住胸口,跟小媳妇似的,另一手揪着她的衣角轻轻拽了拽。

病愈刚好的沙哑嗓音,委屈巴巴的,眼睛也红红的,就那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不!不能心软!

她故作冷漠,冷眸看他。

“陈先生倒打一耙的能力倒是不错,想爬上我的床?我身边的男人哪个不如你?”

陈正却像听不出来她的讽刺一样,动了动身,凑近紧紧抱住她,“他们脸皮不如我。”

还挺有自知之明?

但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消气?

沈文韵觉得不能再这么让他抱着占她便宜了,两手合力掰着他的手指。

“放开!”

但陈正着实是有把子力气,她掰了半天愣是没动开一指。

“文韵我错了,我是真的想娶你!”

陈正抱她抱的更紧,语气极其认真诚恳。

“陈先生,我说过,我们分手了!当年你没给我答案,如今故作什么情深!”

“文韵!文韵你听我解释!咳咳咳!”

因着刚刚病愈,又太过急切,他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咳的撕心裂肺,

手臂不得已松开,他捂着唇,咳得脖颈都染上了红,

待稍稍缓和之后,他忙不迭的将所有话吐了出来,生怕晚一步,她转身就走。

据他的意思是怕她担心,也是怕他自己死在那里,才做隐瞒。

“那五百万彩礼,如此之多,你为何不跟我说,你见过我父母又为什么不和我说!不随我去!”

陈正眼睛红红的,却又格外深邃明亮,拉过她的手握住,

“你在我心中,远不止五百万,但我想娶你,在那年里,是我竭尽全力所触碰到的最高点,这便已经是委屈了你。”

“既已亏欠,第二次登门拜访,就更需郑重,做好万全的准备。”

“事不过三,我想让岳父岳母,对我有个好印象,从心里相信我能照顾好你,能祝福我们,而不是娶你还要你自降身价。”

她有些被他打动了,没有再抗拒他的拥抱。

陈正的头搭在她的肩上,声音低沉沙哑好听,轻缓的像是在诉说情话。

“文韵,我是个男人,做不到让自己的女人嫁过来,还要不顾你父母的心情,让你得不到长辈祝福,马马虎虎的成婚。”

“我想娶你,自然是一定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他们的认可,而不是你挡在我前面,让他们迫不得已,不情不愿。”

“岳父岳母很好,他们不是嫌弃我的出身,只是觉得我会照顾不好你,诓骗你,他们养的千金,不应该是跟着我受苦。”

“为人父母都是如此,时时为儿女着想,我知道,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寒心。”

“我也不想你在回家的时候,岳父岳母会厌于提起我的存在,让你陷于尴尬的境地。”

“我想娶你的心,从我对你落下第一吻的时候就已经在想了,从没变过。”

“我的承诺出口落下,从来都做的到。”

“我会爱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无论变成什么,我都想陪在你身边,竭尽全力与你相配!”

他病刚好,话一次说的太多,有些微喘,却字字发自真心,搂着沈文韵的手臂愈发的紧了几分。

她那颗心软的一塌糊涂,语气也软了下去,靠进陈正怀里,

她原谅他了。

但也有些后悔之前那么晾着他,还让他在公司楼下人来人往的苦等着,昨日下雨还让保安赶他走,话说的那般冷酷无情。

陈正却说,

“在他们眼里,我是你最厚脸皮的追求者,可我也的确是想得到你的心。”

“为了得到芳心,多碰几次壁又算的了什么?”

沈文韵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挣脱开他的怀抱,回身用食指点着他的肩头,眼睛微眯注视着陈正,带着丝丝审问的意味。

“你昨天是不是故意利用我对你的不忍心,故意淋雨?以伤害自己身体来赌我会心软!”

陈正笑了笑,很温柔,眼中满是真诚。

“不是赌,但利用你的不忍心,只是我想见你,说出当年车祸之前,我想对你说的话。”

“如果我昨天没去公司门口,你发着高烧怎么办!就那么烧晕过去?被雨淋一夜?!”

她有些生气的捏着陈正的脸,半晌才松手,

“我有个朋友是附近一个诊所的大夫,他的位置能看见我,没娶到你,我是不会死的,文韵。”

“我总会坚持到你愿意见我。”

“我想和你共度一生,想和你白头到老。”陈正揉着被捏红的脸,眼中泪花闪烁,笑的傻呵呵地。

“你还挺有心机!油嘴滑舌!”

见她有生气的苗头,陈正懂事的把脑袋蹭过去,

“文韵给你摸头,别生气了。”陈正伏低做小,分外乖顺。

“不够!”她恶狠狠的说

“哈?”

陈正一懵,下一瞬直接就被推倒,紧接着唇上一软,他瞪大眼睛,而后挣扎开来。

唇瓣分开,

“你不愿意!”

沈文韵捶了捶他的胸膛,怒气值飙升,

可脸蛋红扑扑的,她瞪视着陈正,有些色厉内荏。

她好不容易大胆几次!这个浑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啊!

“我…我高烧刚好,你会被传染…”

陈正眼中雾蒙蒙的,水澄澄的,狗狗眼更衬无辜。

像是被她一吼受了委屈,又小心翼翼的瞧着她,

又好似那幼犬一样,头上都好像长出了一对耳朵耷拉着。

沈文韵暗自磨牙,

这个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吃定她就喜欢他卖可怜这招了是吧。

“我不管!陈正!你到底亲不亲!不亲我…唔!”

粉红泡泡弥漫房间,两颗心重新靠在了一起,他们就这么和好了。

不过这后果就是,自己也感冒高烧了,

幸运的是,她前几日因为躲陈正,把未来几天的工作都安排妥当了,这下倒也安心养病了。

“文韵,你把我的衣服尺码记得这么清楚啊,还早在家里准备了这么多。”

陈正笑嘻嘻的抱着沈文韵,脑袋在她颈间蹭了又蹭,显然稀罕她的紧,尤其是好像看见了她在回来脱他衣服时,就戴了戒指的那左手无名指之后,愈发的黏人。

这个狗东西,她只是因为觉得这戒指作为装饰品很好看而已。

仅此而已!

“混蛋!给我倒杯水!”

沈文韵咳嗽几声,把脖颈那里那只得了骨头似的大狗子,推到一边,翻了个白眼,指使着。

“想要文韵亲亲”

“滚”

“好嘞!”

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傻子啊!

可看着那个转身去倒水,脚步轻快,尾巴都要藏不住的男人。

她又是真心实意的感到幸福和快乐。

“再给我切盘水果!”

“好嘞,爱你呦!”

陈正在门口手指给她比了个心,而后欢脱愉悦地走了。

只留沈文韵自己原地凌乱,

“油腻,跟孔雀开屏了似的。”

虽是这么说,但那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到床上,

她顺着望向窗外,那下了大半日和一夜的雨已然停了,

天晴之后的彩虹,映入目中,此刻居然很美,令人心生舒适的美…

至于后来,他们是闪婚,至少不太熟悉的人们都这么说。

而知道他们漫长而艰辛的爱情全程的那些人,都表示衷心的祝福他们。

婚礼当天,她再一次见到了轩甫,以及还有另一位愈海集团总裁卿玄,他同样长的惊为天人。

对于他们的到来,说实在的,她很惊讶。

“我们资助他多年,看着他从青涩走向成熟稳重,如今嫁人了,我们来看看,难道沈总不许?”

她第一次明晃晃的从轩甫眼中看明了除冷漠以外的别的情绪,那是一抹促狭揶揄。

他是在开玩笑,这很明显。

而她的丈夫陈正牵着她的手,在一旁笑的跟傻小子似的。

她瞧了陈正一眼,心中暗自认可,

确实和嫁她没什么两样,谁娶姑娘,让姑娘牵他的,在一边跟小媳妇似的。

但成熟稳重…

在她面前可一点没有。

“没,是诧异两位总裁会来,这是我们的荣幸,蓬荜生辉之至。”

她递酒给轩甫,轩甫饮下,

可在递给一边沉默寡言,面色冷淡的卿玄时,手中的酒杯被轩甫拿走,

她不解的看他,

“轩总?”

那张面容唇角含笑,嗓音柔和中,好似带了丝强势。

“内人不喜饮酒,但你们大喜的日子,也不好拂了这杯酒,我替他喝。”

内人?!

她的视线下滑至轩甫腰间的那只手,原还以为是关系要好。

两位总裁是一对!

她压下心中惊诧,面色如常的接过空杯,放置在托盘中,笑靥如花。

事情到此就差不多结束了,但很值得一提的是…

“文韵…文韵……”

婚礼早就结束了,也已日落黄昏,婚房内气氛暧昧旖旎,

沈文韵去洗了个澡,她这一天累的不行,婚礼现场也同样是个交际圈,她所说的每句话都是深思熟虑的,这很费神。

可刚回卧室,就见陈正晕乎乎的唤着她的名字,今天除了在几位重要人物面前是她喝的以外,都是陈正代她,如今约莫醉的已不成样子。

陈正平躺床上,西装革履,发丝打理的相当精致,被稍稍化妆之后,一张脸更是俊逸,

他此刻睫羽翕动,眼神好似不清明一般,直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面颊微红,手就那么随意的搭在腹部和身侧。

倒是有几分姿色。

沈文韵走过去,坐到陈正身侧,伸手拍了拍他,

“叫我干什么?”

她神色平静,可心里是万分羞涩,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到隐隐的不知所措。

躺在床上的陈正缓缓坐起身,扭头看向沈文韵的目光热切,又眼含一抹泪花,

“文韵…我终于娶到你了……”

“终于……”

然后像个大狗子一样扑进了她怀里,

“文韵,文韵,我不敢置信,我这样的人会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

抬手揉着肩头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沈文韵哑然失笑,柔声说道。

“你是怎么样的人?”

“怎么还妄自菲薄起来了?”

陈正声音很低,像只乖顺的大金毛,任由沈文韵的手在他的头上顺着。

“我家家境远不如你家,是云泥之别,当初岳父岳母说的门不当户不对说的没错。”

沈文韵都被他这话整笑了,轻拍了一下那颗脑袋,

“我都嫁给你了,你说这些?”

“而且,我爱上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家境。”

可这次陈正并未如往常那般,显的有些萎靡,蔫巴巴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我想抓住你,又怕失去你,患得患失。”

“文韵,你相信我不是为了你家钱财吗?”

沈文韵这才猛然发现了陈正情绪的低落,却只是依旧轻轻顺着陈正的脑袋,没说什么。

她知道她现在该做个安静的倾听者,只轻声嗯了一声。

陈正继续说着,他抱着沈文韵的手臂更紧,头埋的更低。

“我想娶你,我想跟你能相配,而不是给你带来负面后果。”

“我们的婚礼,我知道外界他们都说你是包养了个小白脸,还造谣生事,给你公司的股价造成了影响。”

“但我还是应了,我让你陷入争端非议,我很卑劣,卑劣的想让你嫁给我,属于我,至少在法律上我们是在同一本证件上的。”

“卑劣的等到婚礼结束,等到现在才与你说实话。”

“我想给你更加盛大的婚礼,可是我…”

他声音有一瞬的哽咽,

“做不到……”

“你的高度,我穷尽一生,恐怕都无法企及。”

“我给不了你有力的背景,也给不了你任何帮助,给不了你依靠。”

“我所拥有的,只有一颗廉价而虚无缥缈的真心,这样的我,文韵,我是不是很可恨,很无用?”

沈文韵感受到了肩头处的湿润,与以往不同,她感受到了陈正身上的不安,

或许是付辛的存在让他没了安全感吧…

这个笨蛋……

她转而轻拍着陈正为她而弯下的背脊,一字一句带着安抚。

“外界的舆论纷说,如果我是个男人,怕是没有这么多事,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作为沈氏的掌权者,在这个世道里被造谣生事很正常。”

“他们就像闻到肉味的狼,想伺机来争抢我身后沈氏这块肉,我没那么好欺负。”

“陈正,不要忘了,我可是领导者,是让沈氏集团短短几年更上几层楼的当家掌权人。”

这句话,她话说的狂妄而自信,随后语气又重新柔和下来,安抚自家那小娇夫。

“而且你的真心是无价的,才不无用,我们从大学相知相爱至今,经历了那么多,我心里清楚。”

“还有,给我看看,我家小白脸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沈文韵把陈正从怀里微微拉开,而后双手捧着陈正的脸,含笑端详着,

本是想把人哄的振作精神些,可看清陈正的模样时,她呼吸一窒,

那张俊脸因为啜泣,眼眶微红,连带着眼尾也晕上了抹红,泪珠盈睫,眼中还有些许泪光,在屋内灯光照耀之下,亮闪闪地。

唇紧紧抿着,他刚才也只是啜泣几声,被她这么一捧脸,因为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那眼眶里半盈的泪水便顺着脸庞,像珍珠一样滚落。

她的男人太诱人了……

“文…文韵。”

是带了丝鼻音的轻唤,

太像金毛了!沈文韵心都好像都被萌化了。

而在脱口而出的下一刻,陈正连忙摆头脱离了她的手,抬手拭去眼泪,耳根红了,那是肉眼可见的羞涩。

太可爱了,沈文韵很少见陈正这个模样,起了逗他的心思,

她怕是将少女的一面都展现给了陈正,在他面前也是完完整整的鲜活,自在。

“我的小白脸丈夫,连给我摸一摸的机会都不给?本沈总表示很不满意。”

她故作深沉,双臂环胸,看着红的耳朵都快滴血的陈正,话说的幽幽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陈正的厚脸皮,

“给摸的…”

沈文韵:?

陈正敛眸垂首,纽扣一颗颗的解着,衣衫一件件的脱着,自然非常。

“你是装的吧!”

沈文韵揽了揽身上的浴袍,往旁边坐了坐。

这个浑小子,真是有心机,料定她就吃他的这张脸,吃他的可怜样?!

然后沈文韵就眼见那人手一顿,神情黯然下来,

但此刻已经衣衫半解,大半胸膛裸露出来,隐隐还能看见那精壮的腰身和腹肌,

动作还挺快!

她欣赏着美景,甚至想上手摸摸,而对于别的男人,她是向来提不起兴趣。

“沈总,您是对我这个小白脸没兴趣了?”

他低声哽咽说着,微微动了动身,眼眶湿润含泪,瞧着沈文韵,一副仿佛被抛弃的模样似的。

展现给沈文韵的角度那是相当唯美,相当我见犹怜、柔弱可欺,那半露的胸膛一起一伏,向下的轮廓隐隐约约的亦是相当抢眼。

真会演!

沈文韵忍无可忍地把人摁躺,眼神威胁道,

“别得寸进尺!”

陈正一脸无辜,也不抵抗。

如果忽略掉他不知何时握着沈文韵的一只手,拉着往胸膛上拽的举动,他确实无辜。

“那文韵要摸摸看吗?”

“特意练过的,会不会喜欢?”

沈文韵向下一瞟,手掌已经被拽覆在他的胸口上,手下感觉极其良好,而且还被握着缓缓向腹肌摸去。

“这里,也特意练过。”

他看起来相当真诚,

沈文韵羞红了脸,却没反抗松开,也没拒绝腰间攀上的那只手。

她被拉进陈正怀里,

二人拥吻,爱意缠绵……

……

盖着被子,两人相视无言,

除却陈正呼吸沉重,拧眉,面色涨红的模样。

半晌,

“你……”

面上早已消去羞红的沈文韵,疑惑的扫视着陈正,自觉话说的委婉。

“是不是…那个…不太好…”

陈正攥着被子的手更紧了几分,默默转了个身,背对着沈文韵。

“我是…我是不会,我明…明日可以去学学……”

他话说的艰难,爱人就在身边,可他怕自己没轻没重伤了她,更何况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男女那些事,你真的不会?你就没自己……”

“解决过?”

她本质性格上也是有些跳脱,大大咧咧的,入了商业圈之后,才有所收敛谨慎,而在日复一日,明里暗里的争锋里,这些该懂的不该懂的,早就是更懂得明明白白。

因为懂,所以明知道陈正忍得难受,还靠过去环着陈正的腰身,

“没有,唔…文韵,别折磨我…难受…”

陈正抗拒她的触碰,躲了躲身,

“陈正,你会负我吗?会食言一辈子爱我的承诺吗?”

“不会!永远不会!我以性命保证!”

真是不得了。

沈文韵扭过陈正的脸,笑的真心实意。

“那…我教你……”

在陈正一瞬愣怔中,唇上一软。

馨香盈鼻,心上人发丝的淡雅香气也混合在这香气之中,这使得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

爱人的指尖轻轻滑过胸膛,像是点了火一样,所过之处酥酥麻麻。

他呼吸越发沉重,唇齿相依着,耳鬓厮磨,

“教我……”

他终究是忍不住,翻身压下,央求着心上人的帮助。

那嗓音已经低沉暗哑到了极点,响在耳畔的那刻,沈文韵终于意识到她的少年原来可以如此性感迷人,不止只是欠揍和温柔……

……

不得不说,陈正的学习能力向来很优秀。

在结婚短短一年后,两人就有了孩子,是对龙凤胎。

对于孩子姓什么?

夫妻俩有过商量,也跟双方父母商量过,经一致同意之后,姐姐叫陈翎月,弟弟叫沈君启。

实际上,夫妻俩并不在乎孩子姓谁,但这庞大的家业需要有继承者,它必须是沈氏。

他们也不会厚此薄彼,两个孩子的培养都是一样的,最后谁有能力,谁继承沈氏,将沈氏发扬光大才是真正重要的。

不过是改个姓罢了,陈正和陈父陈母都是发自内心的没什么意见,也不是很在意,所以,这个姓还是暂定。

他们更关心的是俩孩子第一个叫出的是,妈妈还是爷爷奶奶,

至于爸爸?

陈正表示先叫出妈妈的才是好孩子,爸爸可以稍晚一些,妈妈生了他们,那么危险,为人的第一声学语应该给妈妈才对。

等他们长大了,有事可以先去找爸爸,别跟他们老爸抢占他老婆的宝贵时间。

沈文韵知道他的想法的时候,简直是哭笑不得。

但这之后陈正怎么说都舍不得妻子再受苦,商量一番之后,便自己去做了结扎。

二人夫妻恩爱非常,如胶似漆。

沈文韵依旧很忙,但再忙,也没有忽视掉对孩子和陈正的陪伴交流。

而陈正也是个合格的丈夫,是个负责的父亲。

他无论多忙,都会给家里报平安,能回家就尽量回家,为数不多的休假时光,都是陪着孩子和妻子过的。

两人都忙的时候,两个孩子,便由爷爷奶奶和他们的姥姥姥爷共同照顾着,

沈父沈母对陈父陈母的印象很好,那是对培养出同样优秀的儿女的成功父母的认可。

等两个人都闲下来了,沈父沈母得了空子,也会去陈正的老家去逛逛,

陈正给家里买了房,在乡下,因为陈父陈母闲不下来,又不习惯城里,仗着手艺不错,因着沈父沈母来,也跟随带来的人流,也算是开了个农家乐。

沈父沈母对于平静祥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乡下生活充满向往,陈父陈母会带他们认识不认识的新奇事物,两家父母相处着倒也其乐融融。

对于儿媳妇,陈父陈母没有半分不满,

人家的千金宝贝,白富美级别的,儿子能娶到,即便过程艰辛坎坷,也是他们老陈家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更别提儿媳妇性格开朗大方,对待他们没有丝毫的瞧不起,亲昵的很,嘴又甜,一点也不像电视里那些蛮横无理的大小姐,那是更满意不过了。

人家有公司,有能力,有美貌,又和儿子心意相通,彩礼再高,那也是情有可原,更是觉得有些亏欠,

当初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陈正就和他们说了。

但当时只觉得高攀,也有过阻挠,想让儿子别耽误人家,怕儿子是奔着人家钱财去的。

他们当初没清楚之际,还以为儿子受恩人资助,结果去了大学学坏了,忘了本,忘了恩,被虚荣迷了眼,想着祸害人家好姑娘,都预备着儿子要是真不学好,把他的腿打断……

而现在…

他们逢人就夸自家儿子儿媳,整天乐呵呵的,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而陈正手艺很好,每日都会提前早起给沈文韵做好早饭,放到桌上。

准备好午饭的保温食盒,和切好的水果保鲜盒,放到沈文韵上班的包旁边写上便签督促叮嘱。

等晚上如果没有必要加班,会到沈文韵的公司楼下等她下班一起回家,然后给沈文韵做她爱吃的菜。

要加班的话,也会及时报备,煲煲电话粥,偶尔,沈文韵也会霸气十足的去接陈正下班。

虽然陈正说让她不用接他下班,能够早早回家多休息休息,但沈文韵不听,两人总是这么甜甜蜜蜜的,看的双方父母也心里乐呵呵的。

今年过年,是回了陈正老家,沈父沈母也在,两人的孩子已经两岁半了,被孩子奶奶,姥姥各抱一个一起出去玩,这才刚回来,在外面玩的开心。

大年三十,这乡下热闹,那烟花鞭炮放的响,到处红彤彤的爆竹碎屑,铺在地上,分外喜庆,比之城市里年味重了多少。

两个孩子结合了二人的长相优点,粉雕玉琢的,精致可爱,又穿的暖和,大红的袄子穿着,像极了年画上的娃娃,正黏着他们奶奶姥姥要抱,给两个长辈哄的笑眯眯的。

孩子爷爷则是在后面厨房教孩子姥爷包饺子,叫陈正去烧火煮饺子,这怎么都找不到人,才叫她这个哪哪都不让干活,在一边快长草的闲人去寻。

刚妈还说,陈正陪孩子玩来着,后来接个电话进屋了,没想到人窝在这卧室角落发愣。

她抬手掐住自家已经回神的老公漂亮脸蛋儿捏了捏。

“发什么愣呢?”

陈正却乐的开心,搂住她的腰,在她肩头蹭了蹭,腻腻歪歪的。

“文韵,老板说,给我一段时间的带薪休假,回去工作的时间待定。”

“我能在家多陪陪你,和父母、孩子了。”

沈文韵听了也觉得高兴,老公的工作她明白个大概,能平平安安待在家里一段时间也好。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容忍陈正的手不老实,把暗搓搓还要亲她的陈正的脸扭到一边。

“爸说让你烧火去煮饺子,适可而止!”

沈文韵有些无奈,

都老夫老妻了,现在俩孩子都两岁多了,还这么黏人。

“不嘛不嘛,给个吻我就去”

见沈文韵无动于衷,只挑了挑眉,陈正换了个策略。

“需要出卖美色吗?”

色相?

沈文韵扫了他一眼,

陈正上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毛衣,下身是牛仔蓝色修身长裤,微长的碎发,衬的他像极了男大,乖软的紧。

如果忽略掉他那黏糊糊的眼神,和缓缓上拉毛衣露出那精壮的身材线条的举动,那明显想勾引她上钩的意思,陈正还挺像未婚人士的。

沈文韵按住他的手,把衣服拉下,极度敷衍的亲了他一口,

“行了,去吧,天冷,动不动露肚子,容易着凉。”

陈正赌气,脸鼓鼓的,像个河豚一样,双臂环胸置气,就那么有些怨念的看她。

“文韵,你太敷衍了,我没魅力了吗?”

沈文韵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托住陈正的脸又揉又捏。

“说你是小白脸还真没错,都俩孩子爸爸了,这脸还跟糯米团子一样,那我咬咬看。”

俩人腻歪了好久,沈文韵才脸红着,把啃人啃个不停的陈正拉开,

“我饿了,想吃饭,你快点。”

而后 转身快步离开,再待下去,恐怕这个混蛋又该……

陈正眼睛笑眯眯的,相当愉悦,紧随其后也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