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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等人,她用钥匙将木墙的第四排,第六列的锁打开,储密阁的令牌正存放于此。

等她再转过身,那人已然消失不见,“多谢。”

江不虞不作多想,将密令藏于胸前,径直往楼上爬去。

将一切恢复原样,江不虞便听见顾凌珏腰间步摇晃动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其他人匆匆的脚步声。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对准腰前,在顾凌珏推开门的前一刻,毅然决然将锋利的刀刃刺入腰间。

顷刻之间,殷红的血液浸染她纯白色罗裙。

顾凌珏扶起倒在血泊之中的江不虞,顿感不妙,“不虞,是谁?可曾看清他的面貌?”

她阖上眼,不去理会他的问题,意识在痛楚中昏沉,化作眼角滑落的泪水。

众人都以为,他对她用情至深,可他们都错了。他不过是做戏一场,在意的,只是她能交赋的权力而已。

顾凌珏愠怒十分,若是江不虞出了事,无法完成后日大婚,他便会功亏一篑。

他朝身后替他解毒的大夫说到,“全力救治江小姐。”他站起身,朝其他人喊,“缉拿恶贼,通知江府,突遇恶贼,为护江小姐周全,还请速速接人回去疗伤。”

望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江不虞,顾凌珏不禁回忆起适才大夫所言。

江不虞的点心含有贝母。

他很有理由怀疑是江不虞做的,可现在,她受了伤,无实质性证据,倒是有些牵强了。

江不虞是江氏的大小姐,与他也算相伴数年,她向来为人温和,前些年在其父家被处处刁难,却也不曾埋怨,更何况现在他们已快要结为夫妻,又有何由加害于他?

如今吟江坊尚未正式交到他的手上,即便真的是江不虞做的,他也不能把她如何。

江府得到消息便立刻赶来接人。

舅舅不在,舅母高姝影时刻伴在江不虞身旁。

她见江不虞脸色苍白得很,额前疼得满头细汗,哭成个泪人,便擅自做了主,定要将婚期延迟。

“堂堂亲王府,竟连自己家的夫人都护不住,这算哪门子的道理!”高姝影坐在江不虞的床榻前,握住她那双如玉凝脂的手,朝身后的家眷愤恨道,“我江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前在那夏家便受了许多委屈。这若是嫁出去连福都享不了,还不如不嫁!便是一辈子在江家,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江不虞的耳旁隐隐约约听见了高姝影的哭声,不过她未睁开眼来看一看她的亲人,她深知,当下非叙旧之时。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旁,那些原本失去的至亲,此刻已重新站在她的面前。

夜色消去了最后一抹残阳,顾璟白得知江不虞遇刺的消息,已在前院站了两个时辰。

他在赌,江不虞是否还会如约前来。

若是她来了,这个盟友,他便就此结下。

又半个时辰过去,已是寅时,顾璟白尚未见到他念的人。

夜,静谧无声,他独自伫立风中,任树影斑驳。

他的双眸闪过一丝失落,心房空荡,他朝里呼唤她的名,留下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这是顾璟白的第一次失算。

他颇有些失神地往卧房走去,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又犹豫了。

顾璟白的目光扫过所见之景,与往常无异,无人,无响,无影。

熄灭了火烛,他躺在床榻上,在无名愁绪之中微阖上眼,余下一片浅浅的呼吸声。

世间又更迭去一个时辰,借着茫茫月色,江不虞轻推开他的房门,踮起脚尖,一步一步走到顾璟白的床前,她跪下来,双手趴在床榻侧沿。

“四殿下。”江不虞的声音轻柔,试图唤醒面前的人,他却无声,“睡着了吗?”

见他不应,江不虞便从袖子里拿出令牌,轻放在他的枕边,“那我不打扰了。”

她作势就要起身,突然,顾璟白睁开眼,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不虞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毯上,顾璟白掀开被褥,低头望她,“江小姐不解释解释?”

“殿下要我解释什么?令牌我已如约送到,储密阁归你。”江不虞凑近他的脸庞,彼此的气息近在咫尺,“请殿下松开我的手腕,我腰有伤,疼得慌。”

顾璟白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眼神躲闪,随即放开了她的手,“……抱歉。”他下了床榻,将江不虞从地上扶起,“我只是没想到,你竟如此狠心。”

“狠心?呵,若我真如殿下所言,便不会只是加了些贝母为三皇子驱寒。”江不虞从枕边拿起令牌,又牵起顾璟白的手,将其放在他的掌心,“他,顾凌珏,非我此生良人,从今往后,你才是我的夫君,可别忘了。”

“你误会了。”顾璟白对上她那炽热的目光,“我是说,你对自己……以后好一点。”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昏暗的房间里,窗外蝉鸣阵阵,掩盖了彼此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于顾璟白而言,她的眼神在此刻仿佛具有类似星辰的魔力,引人挪不开眼。

片刻,顾璟白才略微一颤,耳根子愈发滚烫,“婚期……还延迟吗?”

“顾凌珏不会同意的。”江不虞垂眸,“殿下只要记得答应我的,后日大婚,保住江家,还有,记得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