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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初遇乌龙

顺着习羽指的方向,林屿宁从城东开到了城西,拐进一车宽的小道。

坑坑洼洼的水泥路,缓慢的开进去,在一处老式小区的门前停了下来。

习羽把手揣进羽绒服里,走到小区前的广场,古早的记忆中这个小广场原来是条很宽的河,后来在上面加盖了水泥板,变成了周遭居民娱乐聚会的场所,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老戏班子来唱戏。

看到熟悉的老树,习羽停在那里,拂开上面的积雪,坐在石凳上。

一棵传奇的老树,算起来至少有二十多年了,一半的根深深的扎进河道的淤泥里,另一半和水泥桥混合在一起,一半枯萎,一半茂盛,零星的看到被冰晶包裹住的蓬发的嫩芽。

生命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石缝中挤压出来,死亡和活着同时存在。

习羽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即使在这个平均身高奇高的省份,林屿宁的身高也总够优越,风拂过他的脸侧,如他的气质般清冽。

“林屿宁……”

“嗯?”

林屿宁扬着音调应声,坐在她身侧的石凳上。

“你觉得,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习羽没有立即回答,小孩子开蒙的《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可是这话真的是真理吗,她并不奉承为真理。

“仅从我的经历来讲,人之初性本恶,是后天的教育让我向善。”

人脑进化成自动清除三岁前的记忆一定有它的道理。

习羽就很清楚的记得她两三岁时的一件事情,就发生在这老树下,她拿着一截树枝不断的捅进幼猫的身下,直到那小猫奄奄一息,她仍没有放过它,捏着它举过头顶摔到水泥板上,直到小猫一动不动。

习羽带着悔意的和林屿宁讲述这件往事,三岁那年开始她就没人带了,家里经常放她一个人出来玩,这件事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我永远都记得,我把它虐死过程中的产生的感觉,兴奋、愉悦、刺激。”

林屿宁起身把习羽拥进怀里,似有若无的在她后背轻轻摩挲着。

“不要再想了,小孩子身上不可避免的会留有动物的原始本性,你那时候还小,没有人教你,发生这种事无可避免。”

习羽从林屿宁怀里略微的抬头,额间抵着他的下巴,闷在他心口处缓缓开口。

“两岁时,我姥爷带我的时候突发脑溢血去世,我当时就坐在他的肩膀上,摔下来的时候被他护住,一点事都没有。三岁时,姥姥带我去赶集,路上遇到车祸,她当场死亡,我还是毫发无伤。妈妈那边的亲戚不待见我,说我身上带着鬼差,专索人性命。”

林屿宁把人从怀里捞出来,真怕强烈的愧疚心会闷到她。

“那这些亲戚确实是可以不要见了,怎么会当着你面说这些。”

“我要说是真的呢,闲话也是真话,这两件事我都有记忆。”

习羽肯把自己这么糟糕的一面展示给林屿宁,他曾经的坦诚占了一半的原因,林屿宁从不向习羽掩饰他人性中恶的部分,一些不怎么光鲜的过去,和着情绪中的消极,他在她这里是全开放的。

另一半的原因是,习羽渐渐觉得她需要放掉这部分的自己,有些事情埋在心里久了,很容易积郁成结,解不开散不掉,每次遇到类似的事情都是拖累,影响性格,甚至能左右选择和行动。

“真的又怎样,本就不是人为能左右的事情,更何况你那时候才多大。”

两人进了小区,找到了习羽六岁前的家,一切都还是记忆的样子,只不过所有的景、所有的物都比记忆中小了不少。

楼前的草丛,记忆中有操场那么大,现在看去也不过只是两个停车位的大小。

停在绿色的铁门前,习羽蹲下比划着下面巴掌大的缝隙。

“太不可思议了,真不敢想象我以前是从这么小的地方钻出来,偷跑去玩。”

不规则的铁门,下方有两个半圆的缝隙,被防蚊网挡住,林屿宁确实很难想象习羽小时是怎么钻出来的。

“你为什么会从这里钻出来?没有钥匙吗?”

“三岁后,没有人带我了,爸爸妈妈要去上班,我就经常被锁在家里,一锁就是一天,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我翻过,实在没玩的了,我就开始研究怎么出去,在家里翻找出螺丝刀,拧开这个防蚊网,他们一去上班我就出去玩,掐着点回来,再把门复原成原样,爸爸妈妈估计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曾经跑出去过。”

林屿宁沉着脸,心脏突突的跳着,听得他心惊胆战,习羽能活那么大这得需要多大的运气。

“那个时候你几岁?”

“五岁前吧,五岁开始就读学前班了,六岁就从这里搬走了。”

从小区里走出来,林屿宁看了四周的环境,一条很深的护城河蜿蜒到远处,到处都是危险,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几岁的幼童是如何每天安然无恙的回家。

“你没出事、没走丢、没被拐也挺幸运的。”

习羽有些洋洋得意,掏出手机地图画了一个很大的圈。

“这些地方我都去过,我记得路的肯定能回来,我只在北京的时候丢过一次。”

林屿宁眉间紧蹙,靠在广场的舞台侧。

“你还在北京丢过?你先让我缓一会。”

拉着习羽的手捂在他心脏处,她以为林屿宁在夸张,掌心下心脏猛烈的跳动,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

“要不然算了吧,没什么好讲的,南边有座很有名的天主教堂,我们去逛逛。”

林屿宁拉着习羽的手,把她锁在怀里,声音微哑,语气里带着少有的不容置疑。

“我今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听你讲你过去的事,我想听你一五一十的全部讲给我听,我想要听你的故事。”

习羽轻笑,云淡风轻的戳着林屿宁的胸膛。

“那阿屿哥哥,请问它受得了吗?”

林屿宁将习羽的手狠狠的按在胸口,“受不了,它今天也得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