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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赌徒真心

天花板的星空顶入眼,习羽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揉了揉,睡眼惺忪,对自己身处的房间还有些懵,喝了酒睡的晚,即使睡了很长的时间头都是沉的。

习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手机不在身旁,房间内目之所及也没有表。

屋内黑色遮光窗帘只拉了一半,屋外阳光正盛,看起来应该不早了。

床对着的是一整面的立体式书柜,里面摆满了书和各种「珍藏」玩具,搭眼一看就可以看得到一个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喜好更迭,父母一定是用了心,才会保留的完好至此。

房间是林屿宁的,床头上摆了他的相片,一张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片,MIT的校徽过于明显。

习羽摇头浅笑,还真是臭屁,不过想想要是自己,那绝对摆的是普林斯顿PhD毕业照片,更臭屁。

前一晚喝的酒有些混杂,好在没有断片,依稀记得困的七荤八素的时候,林屿宁给她指了个房间,是自己走进来的。

进来后一头栽到床上,倒头就睡了过去,微醺时特别助眠,一觉睡醒便到了这个时候。

从床上挣扎着起身,背包就在床尾沙发上,屋内有洗手间,快速冲了个温水澡。

习羽感觉自己清醒多了,换了身舒适的卫衣套装小心翼翼的开了门,鬼鬼祟祟的出了卧室,屋子内安安静静,客厅已经没有昨晚的杂乱,看样子有人一大早就收拾过了。

“习羽,新年好。”

林屿宁歪坐在沙发一角,看着习羽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故意大了些声音,将一旁的几封利是封递给了习羽。

习羽被吓的一怔,机械的接过利是,利是封也就是图个吉利。

按照当地习俗里面的面值应该不会太大,就没拒绝,强制自己开机,甜声甜气的说着吉祥话。

“Feynman,新年好!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还没忘记和摇头摆尾讨好的Fabián的打个招呼。

林屿宁被她这拿腔拿调的祝福给逗笑了,不忘提醒她更多的吉利。

“阿公阿婆给你的压岁钱,放在了在我房间的枕头下,你记得拿。”

客厅里只有林屿宁一个人,茶台上习羽看到了自己正在充电的的手机,拿起手机才知晓此时的时间,下午两点,这一觉睡的可真够久的。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Félix和Anita去打麻将了,剩下的人还没起。”

也怪不得自己这一觉睡到了这个时间,这睡觉环境营造的过于好了,已经起了的人不声不响,还没起的人睡的心安理得。

“饿了吧,去吃点东西。”

林屿宁放下了手里的iPad,起身往厨房走。

看着林屿宁端上餐桌的餐食,习羽乐了。

“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家大年初一会吃剩饭呢。”

“年年有余,讨个吉利。”

“你不如直接说我昨晚饭做的太多。”

林岛安刚起,完全没有收拾,顶着个散乱的发型坐在了习羽身旁,拿起一块披萨就往嘴里塞,吃的极不斯文,像饿了很久一样。

林屿宁轻哼一声,将牛奶推给两个埋头吃饭的人,坐在了习羽的另一侧跟着一起吃,“饭要是我做的,我肯定就这么说了。”

同一张餐桌上,习羽和林岛安吃的是早餐,林屿宁吃的是午餐,吃的都是前一晚的剩饭,林屿宁还吃了两顿。

Laura和阿福也没走,顶着鸡窝头的师徒俩当做自己家一样,坐在三人对面,屁股还没着椅子就开吃,一点儿都没客气,这样的气氛让习羽很舒适。

下了餐桌上了赌桌,习羽怎么也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天消遣时间的方式是在林家玩港式五张牌,还是林屿宁提议的。

习羽看了眼在花式洗牌的阿福,出手极快手法娴熟,又看了看赌桌上的其他三人,淡然等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唯独习羽脸色变幻莫测写满了懊悔,和这三个人玩牌和掉进老狐狸窝有什么区别,早知道就跟着他们学打麻将了。

筹码兑换比例1:10,其实习羽没当真,她是不太信赢了钱大家会真给,不过输了钱她也是付得起。

余方升留的钱她不是还没动过,输了钱偷来心安理得的动账,习羽对自己玩的好一手掩耳盗铃。

客厅的中央空调被刻意的调的极低,通风系统也被调制最大,空气的流动带来充足的氧气,深吸一口气,感觉格外精神抖擞。

对习羽来说,这个温度就太冷了,习羽囔着鼻子问林岛安借了件加厚的套头卫衣,把整个人埋在大号的黑色的虎头卫衣里,看不出情绪。

港式五张牌,游戏规则很简单,每人发五张扑克牌,四张明牌一张暗牌,按照这些牌的排列组合、点数和花色大小决定胜负,其中A最大。

习羽是牌桌上彻头彻尾的新手,澳门赌场她去过,和爸爸、和同学,还去过不止一次,但连老虎机她都没摸过。

可潜意识里她又是带有闯劲儿和赌性的,而且还不小,不然她人也不可能来到这个城市,上了这个赌桌。

和天赌和命赌和自己赌,这是刻在习羽基因里尚未激发出的天性。

几轮过去,林岛安却是最先看明白,但也暗自嘲笑自己,修习了六七年的心理学课程又在警队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见过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也瓦解过风淡云轻的笑面虎,可终究面对毫不设防的习羽,他的判断也失了误。

不过也不算失误,因为就连习羽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她还有无限未被激发的广阔心海。

球状的冰块在玻璃杯内旋转,和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岛安是真诚的,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男人,这十年,酒精和尼古丁侵占了林岛安除了工作和泄欲之外的全部生活。

他是阴郁的,曾经妄图把自己永久的藏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可他又嫉妒渴望阳光,除了逝去的人,他还有给他无限能量的爱他的家人。

也只有他自己很清楚的明白他已经丧失了作为男人爱人的能力,把自己活成了妻子陈欣怡和女儿林汐在这世上的最大的遗物。

和林岛安不一样,Laura也是酒精配尼古丁,但她从不留恋于已经失去的东西,活着就要经历至极致,这样死了也就死了。

她也从不畏惧死亡,她这一辈子,突然离去在哪一天她都没有什么遗憾。

清冽的薄荷香伴着尼古丁的味道在Laura的指尖弥散开来,一旁的习羽看了眼手中的底牌,一缕烟气钻入鼻息。

习羽皱了皱眉头,手里的牌是一张黑桃A,但她不喜欢烟的味道,尤其还是二手烟。

赌桌上,习羽就不相信什么新手保护期了,可她的赌运确实不错,连着几把都是小赢。

林岛安谨慎胜率不高,Laura像极了永远奔向进攻之路的猎豹,凭着步步为营和强大的心理战术多数时候都会被赌神眷顾。

只有林屿宁,习羽看不清楚,不烟不酒的游离在外输输赢赢,摸不透底细,喝了一肚子的冰镇柠檬茶。

第二张牌Laura最大,习羽牌最小,习羽和林岛安跟注,林屿宁加注、第三张牌依旧Laura最大,习羽牌最小,习羽和林屿宁跟注,林岛安弃牌。

习羽笑了笑,不知林岛安是真的保守还是压根没有赌心,底牌为红心2,剩下两张为方块Q和黑桃6。

虽然散牌的概率大,但还是有可能出三条的,毕竟林屿宁和Laura的牌目前也是散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