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然回答不上来，自己找补着。
“有开窍的了，你别端着了。告诉她们吧，习羽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许慎莫戳着林屿宁，让他赶紧解惑，他和林屿宁的风格也不太一样，他喜欢引导，看不得学生瞎摸索。
林屿宁被许慎莫讲了一通，脸色如常，缓缓解释。
“你们没做过，有困扰很正常，现在做可行性研究太早，只需要把看到的问题分门别类整理出来，多从这个项目值不值得做，能不能这两个角度来做这份前期调研。”
“意思是真听真看真感受就可以了？”
习羽的反馈总是会让林屿宁愉悦，他不必再做过多的解释她就可以理解。
“对，要有意识的真听真看真感受。”
“那我们需要去多少夜市？”
习羽擅长抓宏观，Carla相反，她总能第一时间想到细处。
“我可没说商贩研究等于夜市研究，同样的流程你们至少要走三遍。”
和前两位不一样，不管是宏观微观她都需要再思考，李舒然有种知识飘过脑子又飘走了的感觉，没太反应过来。
林屿宁判断的没错，和另外两个相比，习羽更适合搞这种研究，一进夜市就完全放开束缚。
有些学生一进入田野地点，面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自己就会先自乱阵脚，尤其是对一个市场进行研究。
看着每个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研究者自己就会本能的痛苦抗拒，茫然的在市场那兜兜转转，难以和任何人开口聊天，那肯定就做不下去了。
卤肉饭、牛肉饭、豆浆红茶，繁忙的夜市中，如果假定摊贩是没有时间哈拉，那他们就是没有时间和你唠嗑，也绝对不会知道有多少摊位是从阿公传到孙辈，有多少味道是台湾人心中的古早味。
习羽没给自己设限，天南地北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一家又一家。
只要不做任何预判，就会发现，这个夜市的摊贩中，多数人完全不会显现出没有底层人讨生活的艰辛和对生活的抱怨，他们乐于分享，只要带着一份诚心也就够了，而习羽最不缺的就是诚心。
在习羽的带动下，Carla和李舒然也渐渐摸清了门道，参与到与夜市各种人的交谈中。
因为语言问题，Carla参与起来确实困难了些，被习羽挡在身后。
林屿宁和许慎莫全程就只负责排队、付钱、吃和当垃圾桶，服务工作做的极其到位，任劳任怨的。
林屿宁不喜欢干涉学生做事的方向，即便他明知道有些方向是错的，没太大影响的情况下错了就错了，错了改了之后才会印象深刻，不然什么都剩不下。
“怎么样？摸清楚了？”
林屿宁看着习羽手上拿了好久却一口没动的酪梨牛奶眼神变了变。
习羽还是以前的习羽，看来有些损己的习惯改起来还真是难，不动声色的用刚买的木瓜牛奶换走了她手里的那杯被嫌弃但没被抛弃的酪梨牛奶。
讲了太多话，习羽确实是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手里的木瓜牛奶。
“差不多，我打算从历史脉络，人际网络和商品体系三个角度来总结调研结果。”
“这么短的时间你搞清楚了？”
许慎莫是真的没想到，习羽竟然成为三个人之中控场的那个，但好像又确实应该是习羽。
“没有啊，我不还有两次调研机会吗，我又不着急。”
习羽理所当然的摇头。
许慎莫的话变相肯定了习羽的角度没太大的问题，习羽接收到了信息，不过她还是想得到林屿宁的肯定，林屿宁却没有，他做一个合格的投喂官已经很累了。
“臭豆腐吃不吃？”林屿宁问她们。
林屿宁这种在做项目上全然放手的态度，那些摸不着头脑的学生怕是背地里要把他骂死。
习羽扬了扬眉毛，暗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此刻的林屿宁对美食的兴趣明显更甚，不如放他去买臭豆腐。
“吃！”
“所以我们的方向对不对？”
李舒然心里没底，看着在臭豆腐摊位前排队的两位教授，满脸疑惑。
“看反应，不对也不会太错，不然依照Martin的性子肯定会提醒我们。”
林屿宁刚把臭豆腐递过来，手机就响了，习羽赶忙接过，让林屿宁可以腾出手来接电话。
“大哥，怎么了？”
因着是林岛安的电话，林屿宁并没避讳走开，随手接起。
“嗯，我知道了，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我尽快赶回去。”
看林屿宁面色沉重，习羽担心是林岛安出了什么事，试探着询问。
“大哥怎么了？”
“不是他，是Fabián生病了，被大哥送医院了，情况不太好，我得赶最早的航班回去，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发信息。”
习羽虽然只见过Fabián一面，可却喜欢的要紧，一听到它生了病也跟着着急。
“我们可以的，你放心，你赶快回去看Fabián。”
林屿宁临走前拍了两下习羽的肩膀算是安慰，许慎莫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屿宁已经走出了几步。
“你别这么急，我送你啊！”
“不用，你们继续！我打车走。”
林屿宁摇了摇手，转眼消失在人海中。
“Fabián是谁？”
许慎莫一脸疑问。
“Feynman的事还有Martin不知道的？你们三剑客关系不够近呀。”
林屿宁一走，习羽就没大没小的和许慎莫装大尾巴狼。
许慎莫看向其他两人，两人都无奈摇头，在场只有习羽见过Fabián，无奈的又看向习羽。
“快说嘛，别卖关子了。”
“狗，Feynman的狗。”
习羽也架不住许慎莫嗲嗲的声音。
“Feynman，Fabián，不可思议，我宁愿相信他有小孩都不相信他养狗，我只记得他很喜欢小孩子来着。”
不知道为什么，习羽感觉自己在许慎莫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丝怨气，也不知道他在怨什么。
“怎么不是小孩子呢，狗崽子也是小孩子。”
“你什么时候和Feynman这么熟了？你不是老王的学生吗？”
许慎莫的话题转的够快，习羽跟不上他的速度，举双手投降。
“没有没有，我只是和他大哥比较熟，和他不熟。”
习羽、Carla和李舒然在台北又待了三天，白天去龙山寺，总统府，中正纪念堂，故宫博物院，玩完就钻进各种夜市，菜市场、小巷。
白天玩乐，黄昏吃喝，晚上整理调研报告，什么都没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