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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居室密谈

广宁观有数间俗修起居室,简洁雅致,为前来修行听道的客人所设。

那些所谓的居士都会捐些香油钱,逗留日子随客决定。

轲兴坐在床边,望着亮堂的窗户,想起了自己平时居住的山洞,不觉苦笑几下。

他摸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发现桌子很古朴滑亮,竟有两油灯摆在上面,不知哪个居士如此喜挑灯夜读。

可是,此室却不见书的影子,估计是那位居士回家过年全带走了。

一会儿,轲兴没了兴致,始觉得又累又饿,不觉低头瞧瞧地面,准备躺下歇息。

咦?地上有一书,塞在桌脚下,竟然用来垫台脚!

什么书?竟让那个惜书的居士如此嫌弃?

轲兴有点好奇,俯身把书取出,桌子果然晃动了。

他看了几页,感觉全是打打杀杀的写述,觉没甚意思,就随手放于桌上。

真的很累,午饭又没吃上,他只得躺在木床上,盼林平送点食的给他垫下肚子。

这里的木板床都铺着席子,比山洞的大石板可舒服多,累还是比饿厉害,轲兴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说林平回到自己的起居室,匆匆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裳,顾不得饿累,立刻赶往大殿听道。

众人安静坐在莆垫上,看着师父立在三清塑像前。

此时马道长也是换了装束,戴着黄冠,身着杏黄道袍,缓缓地说着道学。

徒弟们都听得入迷。

二个时辰后,马道长宣布散课,众道士各自回去。

马道长叫住了林平。

“林平,把今天捕蛇喂蟒之事细与我说。”

“谨遵。”林平不敢隐瞒,一一说了,

马道长听罢,深思很久才问:“今天那些黑蛇当真没咬着轲居士?”

“没有,我在洞外都听不到洞里的嚎叫。师父,还有一事,轲师兄说吃了驱毒丹感觉很好,但忘记许多往事。”

“失忆没大碍,没生命就没话可说。林平,你回去给轲居士送点吃的,晚上三更带他来隐庐。”

“知道。师父,我这就去。”

“林平,切记闲事别与轲兴居士多说,处世要谨言慎行。”

“徒弟知道。”林平告辞师父,往厨房找吃的,他自己也感觉饿了。

他来到厨房,看见伙头崔伯和几人伙计在厨房忙碌。

崔伯他们也不是道士,只是马道长请来帮忙的当地村民。

“崔伯,给我一些馒头,师父要我送去居士室。”

崔伯一见林平,即时笑逐颜开:“林平,刚才听说马道长出关讲道了,你可悟出什么?”

“无量天尊,道可道,非常道。师父所说,一时难全明,我会参详的。”

“呵呵,你年纪尚轻,多些参详也可得道现。我老了,来此当伙头十多年了,下月就告辞离开。给,馒头包好了。”

“崔伯,你还利索,怎么就回家?”

“家里来信,子孙挂念,老了也要落叶归根,这都是人之常情。林平,居士室还住着何人?几天前你们说封山,居士们好像都回去了。”

“没有居士,他是我师兄。崔伯,回头见。”林平不想与崔伯多说,接过一包馒头就走。

骗谁呢,你师兄还住居士室?小道士果然悟道了。

崔伯轻轻摇摇头。

已近傍晚,当林平来到居士室时,发现居士室黑呼呼的。

师兄怎么不点灯烛?桌子上摆着两盏呢。

林平思虑此事,摸黑把那包馒头放在桌上,觉得桌子有些晃动。

奇怪,这桌子?他在屋里找到火折,点亮油灯一看,轲兴竟然在酣睡。

“师兄当是累极了,让他多睡一会吧。”林平这么想着,坐在桌边的木椅上,却发现桌上竟然摆放一书。

“《古禹国好汉录》?师兄从哪找到这书?”林平自言自语,拿起来翻开书页。

这书是讲三百年前的陈事,书述一群好汉们浴血奋战,建立了禹国,后驻守边疆的四个将领自立为王,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兵变,禹国逐渐分裂成东辰洲、南遨洲、西贺洲、北禹洲。

“古禹国的生活可好过?修道可有厉害之人?那些好汉们如此了得,他们的武艺可有承传下来?”林平看得着迷,可是书里说的许多事情他不太明白。

这书不厚,似是择抄本,只有一百多页,很快就看完了。

林平摸了一下袋里的馒头,发觉还暖哩。

“师兄,起床啦!”林平越发饿了,于是走近木板床,推醒了轲兴。

轲兴醒觉连忙睁眼一看,立刻起床说道:“林平,你来了我也不知。哦,居然睡了几个时辰,天也黑了,这是道长叫我前去?”

“不是,我来叫你吃晚饭,咱俩连午饭也没吃,来一起吃。”

“呵,你一说我真觉得很饿,我先洗把脸。”

轲兴走到一旁洗漱的时候,林平把装馒头的布包打开,把那本书挪到桌边。

“师兄,这书哪得来?”

“从桌底下找到的,不知谁用它来垫桌脚。”

“哦,怪不得这桌子有点晃。”

“没大碍,我看完就塞回去。”

“原来这书你还没看完啊!我刚才略看过,只是书里所述多半是传说,没个真。”

“传说?我不敢妄言,待我看完才与你论之。”轲兴走回桌边。

两人对坐在桌子旁,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馒头吃。

轲兴很饿,几口就吃完一个,觉得很滋味:“林平,这些馒头很好吃,若是有肉馅的更好。”

“师兄,这些素馒头是崔伯做的,可惜他下月要回家度晚年,以后你想吃都没机会。”

“因何不回来?”

“崔伯说子孙挂念他要他回去,还说他要落叶归根。”

“人老了,思乡心浓,落叶归根是必然的事。换着我,若白蟒成蛟,我也会向马道长告辞回家。”

“真的?师兄,你离开还会回来么?”林平听了此话,顿时涌起惆怅情绪。

轲兴盯了林平一眼,笑笑回答:“将来事将来才算吧,就是不知那白蟒何时成蛟。林平,你师父有事找我没有?”

“不知道。师兄,我吃完了先行回去,我师父若找你,多半由我通传。”林平想起师父之言,却不肯如实相告,决定三更再来。

“那就有劳你了。”

两人吃完晚饭,林平收拾一下,匆匆离开。

轲兴很想林平晚些再来,于是将房门虚掩。

一个人坐着无聊,轲兴再次拿起桌上的《古禹国好汉录》翻阅。

白天睡得足,晚上就没了睡意。轲兴把书看了两遍,觉得此书有点意思,也有些传说的味道。

一将功成万夫骨,好汉们之所以是英雄,总是以许多普通人牺牲作代价。

轲兴感叹一阵子,最后俯身把书放回原位,桌子立即平稳了。

可是快二更时,林平还是没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