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有多高风亮节，只是这些人注定梦醒后会忘记她，她也不可能找上门去索取报酬——她只是不想再提这伤心事罢了。
公交车平稳地穿越了半个城市，坐轮椅的女人和曹家谦也相继长出了脸，但段嫣然的五官却迟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眼看到前面再开就要进入荒郊野岭，段嫣然果断做出了选择——
掉头。
四个长出了脸的乘客齐齐地望向了面部依旧一片空白的段嫣然，脸上全然是不赞同的神色。
段嫣然在本子上刷刷写道：“掉头回到图书馆，我送你们离开。”
其实她现在就完全可以送他们离开，但她需要回到图书馆，也需要这台公交车回到图书馆，所以才会放弃继续寻找她应该下车的站点，让这台车赶紧回去，也让这几人早点离开。
坐轮椅的乔楚然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令人信服的坚定：“你之前不是说找到脸才能出去？我们出去了，你怎么办？反正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多花些时间而已，我们得陪你找到你的站点。”
其余三人也跟着点头，就连段嫣然觉得脾气最不好的棒球服少年白朗都一脸认真，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
段嫣然有些无奈，继续在本子上写道：“我说的是你们找回脸才能出去，不包括我。”
写完她还翻回前面一页，将那句话展示给他们看。
纸上清晰的写着“等找回了脸，你们就能出去”，确实说的是“你们”，不包括她。
四人顿时哑口无言。
段嫣然见他们神色出现了松动，便翻回刚才写着掉头的那一页，展示在曹家谦面前。
“那……我们就……掉头？”
曹家谦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见他们都点了头之后才回到驾驶座上，重新启动公交车，熟练地掉起了头。
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醒来之后可以去考一下A1驾照，一定会熟练得让驾校教练们惊呼天才。
掉头回去的路上不需要找站点，自然也不需要减速，曹家谦将公交车开得风驰电掣，只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重新进入了隧道。
车内的灯光无法亮起，能说话的几人便用聊天驱散着黑暗中的安静与恐惧，段嫣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却不像他们一般无事一身轻，只等着到站回家。
她知道，这场噩梦，远远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