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移开书本，微微抬头。
是那个叫程诺的小护士。
“你好。”黄安友好地打招呼，这群工作人员里，他对小护士最有好感，“吃葡萄？”
“为什么都不解释一下！”小护士推开果盘，风风火火地低吼道，脸蛋涨得微红。
“解释什么？”
“你不是病人啊！”程诺眼睛睁得大大的，“跟大家解释一下嘛！一直挑衅张医生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认为主导此事的是【利益】，还是【理由】？”黄安心平气和，“辩论才是张正预设的战场，我对此类纠缠毫无兴趣。”
“但你总要努力说出来吧？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善良的一面！”
“那么再推演一步棋，假设我解释成功了……”黄安揉了揉胃部，这姑娘一来他又饿了，“……谁来做第五个病人？”
“这件事一开始就不该成立！”程诺双手抱胸，气呼呼道，“不止是第五个，前四个病人凭什么就这样被决定？”
“很好。”黄安点头，“你对副本的理解，可能比张医生更深刻。”
“我不是来聊天的啊！”程诺着急地拉住他的胳膊，“你快起来！我带你去跟大家解释，还有时间！”
黄安耐心地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轻轻挪开。
“你很不错。”他满意地评价道，“在我这里，差不多能过及格线。但拉我去解释，是要扣分的。这是连带把自己一起送入险境的愚蠢行为。”
嗯？
程诺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急得快跳起来了。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装酷比命还重要？
时间还有，就连尝试都不做一次的吗？
“我说你这人——”
“……两个问题。”黄安直起上身，放下手中的书，逐渐严肃起来，“第一，张正咬定我是病人，固然是无理取闹，但你凭什么肯定我不是？从你的角度推演，这同样不符逻辑。”
“我……”程诺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反被盘问起来。
“第二，”黄安竖起两根手指，“在办公室的时候，张正开口阻止方圆求救之前，你就已经提前预判到了，为什么？”
程诺哑口无言，她后退一步，身体微微颤抖。
“进化者？”黄安站起身，逼问道，“什么时候？”
“不……我不是……”程诺握紧了拳头，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显得不知所措，“……我……至少之前不是……我从小就这样……看一眼就能认出骗子，或者提前感觉到路边有咬人的狗……”
“可以了。”黄安露出笑容，坐回行军床拿起书，“你值得一个通关的名额，这一点我记住了。”
“啊？”
“按张正的指示投票。”
“嗯？”
“你可以出去了。”
“……哦。”
程诺露出疑惧和好奇混杂的表情。
在黄安站起来的短暂几秒中，她虽然没感受到恶意，却有不小的压迫感。
不自觉间，她就按照指示退出了阅览室。
出门后，她长舒一口气。
随后突然皱起眉头。
哎？
不对呀？
什么叫她值得一个通关名额？
陷入绝境的不是那个黄安吗？
自己明明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尝试帮他。
怎么搞得像是受了什么恩赐一样出来了？
什么嘛？
“……诺诺？”
旁边冷不丁响起一个女声，吓得沉思中的程诺差点跳起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李佳志正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她。
“……佳志姐，是你啊。”她呼出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是个好孩子，诺诺。”李佳志的语调混合了一抹温和与怅然，“但姐姐要提醒你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善良的代价，尤其是我们这样弱小的存在。”
“嗯？”
“那个小伙子很挺好看的，对吧？我也喜欢。”李佳志俯身轻声道，“但在生死关头，你可不能陷进去哦？”
“……啊？”
“不是……”
“什么呀，佳志姐……”
“我……”
“他……”
程诺急得半天说不出来话，脸都憋红了。
数重打击之下，她只觉得百口莫辩，撅起嘴委屈巴巴地走开了。
“我不跟你们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