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汾阳带着郭淮,以及他身后几个家丁,路过几个院子,又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了监院公房门口,这才停下了脚步。
郭淮一路走来,尾随这半大小子屁股后面,望着熟悉的道院景致,心里五味杂陈,虽然他不认识郭汾阳。
但他身边有下人认识,毕竟都属于郭族,平日里多少也打过交道,看着眼前这曾经,不屑一顾的小屁孩,如今可以走在自己前面。
郭淮只能在心头感慨,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如今两脉局势彻底逆转,真正是风水轮流转,他不想服都不行。
郭汾阳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了郭静江,沉稳的声音,
“进来吧。”
得到了准许,郭汾阳用眼神示意郭淮,现在可以进去了,在经历了上次风波后,整个道院从上至下,对于敲门这件事情,都非常重视。
郭淮毫不犹豫推开门。
进门之前他还是,阴沉着一副臭脸,可推开门进去后,立马阴天转晴,挂满了笑容,说话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客气。
“才几日未见,大侄子就当了监院,你却是瞒得我好苦,你当日归乡后,就应该告诉族叔,少不得给你庆贺一番。”
郭淮这一番话,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郭静江也不知他是何用意,原本在郭静江眼中,气焰嚣张到不可一世。
待人接物总是,鼻孔朝天的族叔,如今却好像变了一个人般,进来也晓得敲门,说话也有些客气,甚至脸上都堆满了笑容。
郭淮见场面有些尴尬,郭静江竟然没有回话,他只能继续往下说,只是人还站着,而郭静江却坐在书案前,似乎也没有,让他坐下来的意思。
这对郭淮而言,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冷遇,况且在自己晚辈面前,竟然只能站着说话。
只是现下,双方身份,今非昔比。
一个是致仕多年的,恩科出身老举人,一个是新晋真传弟子,相当于进士及第,还刚刚走马上任监院,正是当红炸子鸡。
郭淮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自我安慰,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一房长久发展,眼下不过丢些面子,倒也不打紧。
“族叔这次拜访,除了恭贺大侄子外,前日家里一个不成气孩子,在道院犯了规矩,我这当爹的总得出来露个脸,过来赔个不是。”
郭淮是没有提丁稳林,不过一个家奴下人,哪怕是做到了管家,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只狗,所以被打死也就算了,死了也是白死。
听到他这样一说,郭静江心里有些狐疑,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和一如既往冷漠。
“小孩子年纪轻轻,出来世面见得少,偶尔犯了些错,总归是难免的,舒院长略施小惩,也算是给了郭族薄面。”
“你能够明白事理,没有偏袒孩子,也没有责怪道院,相反上门赔罪,也是很好很好。”
郭静江这一番话,说得不咸不淡,可不似先前他去宗祠,登门那般恭敬,反而一副高高在上模样,好似他才是长辈。
站着的郭淮,倒像是他晚辈。
郭淮听着,肺都快气炸了,自己是强忍着恶心,故意颠倒黑白,才说了出来,不曾想着郭静江,竟然顺杆往下爬。
说话简直是指鹿为马,根本就不像,一个族内的亲人,既然双方言语之间的,互相试探交锋,已有了最终结果。
此刻,郭淮对郭静江,也彻底死了心。
感情牌打不动,那只能谈谈利益,郭淮族内事务繁忙,抽出半天工夫过来,自然是有重要事情,来与郭静江商榷。
对郭静江而言,从打断郭元一条腿开始,就代表着他与郭淮这一脉彻底决裂,既然双方已撕破了脸,那就没有必要,再保持着表面和气。
不然他这一脉,遭受过的那些冤枉,和那些数不清腌脏的和霸凌,又去哪里申诉,又向谁去讨回,答案很明显。
向大老爷一脉。
见到寒暄无果,郭淮也不想再废话,索性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这次过来,族叔可是有一些薄礼,想要送给郭监院,还请笑纳,千万不要推辞。”
他这次却不再倚老卖老,喊郭静江大侄子,直接用上了监院尊称,说完这句话,他也没等郭静江同意,扭头就让身后,几个家丁进来。
这几个家丁,早就在时刻准备,一旦听到家主吩咐,立刻就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见郭淮如此行事,郭静江虽然,心里有些气恼。
可心里也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因此没有吱声,就这样平静看着,那几个箱子被抬到他,书案前的空地上。
随后家丁们,被赶了出去,郭淮反手将门关好,又一一解开,箱子上面铜锁,然后逐个逐个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在这个过程里,他一边打开箱子,一边细细给郭静江介绍,箱子里的各种宝贝,这些可都是他家,几百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当。
虽然不可能是全部,却也占了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