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淮东的提举茶盐官是秦桧的门人,对方为了孝敬秦桧,很是在盐课之事下了番功夫,今年的折银增收了不少。”
陆游补充道:“秦桧那厮为盐课增羡一事向官家讨赏,不料官家当场道‘年有增收,明年一定会亏损,民众食用的盐量,也就这么多’,让秦桧无话可说。”
说到这里,陆游很是感叹了一句:“当今天子还是圣明的,只可惜被秦桧这种奸邪给蒙蔽了。”
对于这个话题,赵佐没搭茬,重新扯回了工作的事。
由于盐课税银数目巨大,今年又额外涉及到秦桧上报的政绩,所以马虎不得,以至于连病入膏肓的雷仲都不得不处理此事。
很快,脸色苍白的雷仲就在下人的搀扶下,脚步虚浮的从后堂走了出来。
这位淮南东路的一把手实在是病的太重,这几步路走下来,感觉就去了一半性命。
“咳咳咳...”
还没等到说话,雷仲又是一顿急促的咳嗽。
一旁有人担忧的劝慰道:“雷公当保重身体。”
雷仲病怏怏的道:“秦相公的差事,不敢大意。”
话没说完,又咳了起来。
这次连血都咳出来了。
眼见自己实在是不能理事,雷仲只好示意,让淮南东路的二号人物,马步军副都总管董先,接替安排盐课押运的事。
然后重新被搀了回去,接着养病。
见到对方这般举动,赵佐不由得心有戚戚焉。
倒不是因为雷仲病重而感慨,而是他竟然病成这个样子还得硬撑着来露个脸,强行表现一番。
可不就是表现,做姿态给秦桧看的!
雷仲明明是快死的人了,又是朝廷的封疆大吏,却只因今年的盐课一事关乎到秦桧,不得不拖着病躯亲自过问。
就是要展现出他对秦桧的尊崇!
秦桧的威势之重,可见一斑。
待雷仲离去后,董先正式接管了工作,他是个不废话的人,当场就要发号施令。
孰料,有一人却先一步开口。
其矛头正对着和陆游窃窃私语的赵佐,语调分外阴阳怪气。
“听闻赵大使率三千精兵前去剿匪,结果无功而返,放任贼人扬长而去,真是国之良将,好不威风啊。”
赵佐被那人点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向陆游问道:“说话的这个公鸭嗓是谁?”
陆游仿佛闻到了什么臭味一样,秀脸皱起,捂着鼻子道:“此人就是那个知名的奸臣小人,曾惇。”
原来是他?
赵佐恍然大悟。
曾惇,北宋丞相曾布的孙子,前任的台州太守,右朝奉郎。
只不过在如今的文坛,这个名字已经臭大街了。
早年的曾惇工文辞,还算有点名声,绍兴十年后以郎中知黄州。
由于黄州是苏轼曾经来过的地方,曾惇狠狠蹭了波热度,修复东坡遗迹、写诗填词纪念,还用标新立异的方式仿效东坡文酒诗会风流,以表示自己对这位文宗的热爱与景仰。
靠着这副做派,再加上曾惇偶尔也能写出点佳句,比如“何用横槊赋诗,继‘乌鹊南飞’之句;但当举酒属客,歌‘大江东去’之词”,一时间颇有些名声。
然后,这厮就整了个大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