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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登仙车

玄机棋盘并没有告诉他们要找的人究竟是谁,但小黑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让汤小团三个在长安城里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带着他们飞向了下一个目的地。出城前,他们还看到了那辆登仙车驶出皇宫的「盛况」。百姓们都被士兵赶到街两边,他们都被吓坏了,战战兢兢地挤在一起。前后上百人的队伍拥簇着那辆登仙车驶过他们眼前,那些人都穿着奇怪的长袍,脸上用各种颜色涂抹,边走边跳着怪异的舞蹈,还不时大叫「登仙!登仙!」汤小团在人群里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这算什么东西?那几匹明明是装了角的马啊。」「什么登仙车?我看像运棺材的灵车。」「城里城外都饿死那么多人了,这皇帝不管救灾,又来搞这套装神弄鬼的东西。」「啊,听说昨天高祖在祭庙里头显灵了!」「唉,要是真的那该多好?无论是什么鬼神,快来替我们赶走王莽这个恶人吧。」汤小团看着这些义愤填膺的长安百姓,暗暗握了握拳头。放心吧,我们一定帮你们把刘邦的子孙给找回来!小黑带着他们飞向下一个目的地。虽然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当汤小团三个离开长安城之后,还是被地面上的惨状震惊了。原本记忆中一片片青绿的农田无影无踪,他们看到铺天盖地的蝗虫就像狂风一样席卷而过,吞吃稻田里的一切,只留下光秃秃的土地。就连城镇里头也看不到一点儿炊烟。河流干涸,两岸寸草不生。到处都是饥民。他们面黄肌瘦,成群结队地挣扎着走在满是黄土的道路上。有人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无声无息地死去了,路边的树皮都已经饿疯了的人们剥光吃了下去,还有人饿得抓起土就往嘴里塞。唐菲菲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拽着孟虎的包带说:「孟虎,你不是带着很多吃的吗?我们下去分一点给他们吧。」汤小团也对小黑说:「小黑,我们帮帮他们吧,这些人太可怜了。」可是小黑并没有停止飞行,他回答说:「不,我不能停下。这是历史的一部分,你们改变不了。」「可是……」唐菲菲还想说些什么,孟虎突然指着下头叫起来。「你们看,下面有官兵在抓好大一群红眉毛的人。」「红眉毛?」汤小团和唐菲菲惊讶地探头去看,孟虎说得还真没错。下头有一大队官兵正在抓捕一群红眉毛的人,那些官兵全副武装,挥舞大刀,嘴里大叫着「反贼」。而那些反贼呢?他们全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好多人还是光着脚的,手里的武器也只是简单的木头棒子还有耕田用的农具,除了个个都把眉毛用红色染料染得又粗又宽之外,看上去跟那些饥民没什么两样。「他们干了什么?官兵要抓他们?」唐菲菲问。小黑并不回答,只是加快速度继续飞行。三个孩子渐渐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除了刚才看到的赤眉之外,大地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情景。无数人为了活下去开始反抗,而官兵所做的只是喊着「逆贼」「反贼」四处屠杀,根本不问任何理由。看到后来,三个孩子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汤小团觉得胸口闷闷的,他还记得景帝和武帝的时候这片土地有多美丽,这可是卫青霍去病带着万千将士用生命的代价保护的大汉河山啊!同样是这些山这些水,怎么会在王莽的统治下变得像地狱一样?汤小团握着拳头说:「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帮助刘邦的子孙赶走王莽,让天下恢复和平。」小黑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准备好降落了吗?我们到了。」汤小团探头一看,然后惊讶地「咦」了一声。他们下头的这片土地与小黑之前飞过的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居然一片山清水秀,绿油油的天地围绕着一座小小的村庄,天地上还有耕牛行走。带着竹帽子的农民在田地里辛勤耕作着。小黑隐去身形带着他们落在村庄里。快到吃饭的时候了,袅袅炊烟从村子里升了起来,远处青山披挂着绚烂的晚霞,红色的夕阳正在山间缓缓隐没。「这儿真美,简直像个世外桃源。」唐菲菲忍不住感叹。汤小团已经和一个扛着锄头的从田里走出来的老爷爷聊上了。老爷爷有点儿耳背,说话声音特别大声。他对着汤小团说:「什么村?哦,我们这儿是南阳刘家村啊。」汤小团一听到「刘」这个字就激动了,他拉着老爷爷的袖子说:「那这儿的人都是刘邦的子孙咯?」老爷爷「啊?」了一声,汤小团怕他听不清,蹦跶起来冲着他耳朵又大声重复了一遍:「你们是汉高祖刘邦的子孙吗?」老爷爷还没回答呢,汤小团三个就听到一阵笑声。他们一起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布衣裙的女人正冲着他们笑呢。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眼睛明亮,笑起来一口白牙。老爷爷看到她也挺高兴的,咧开掉了好几颗牙的嘴大声叫:「是刘元啊,你这是要出门了吗?」刘元笑着应了一声「是啊。」她身上背着一个包裹,牵着一匹马,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她又把脸转向汤小团,道:「刚才那问题你得问我。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是高祖的子孙。」汤小团惊喜极了:「真的?太好了!我们可找到你们了。」刘元笑眯眯地问:「你们三个是从哪儿跑来的啊?我可把话说在前头,我兄弟的汉军里头可不收小不点儿当兵。」「汉军?」汤小团在旁边哪还憋得住?他一下蹦到刘元面前,张口就说:「你们是要去打王莽?」刘元眨眨眼,笑着说:「怎么?这王莽抢了我们刘家的天下,还把老百姓害得这么苦,不该打吗?」这下汤小团三个一起叫了起来:「太好了!我们就是来加入汉军的!」他们声音可大了,这回就连耳背的老爷爷都听清了,他和刘元都愣了一下,然后一起大笑了起来。刘元边笑边摸了摸汤小团的脑袋,开口说:「你们这三个孩子啊!都说了我兄弟不收小不点儿当兵了。好了好了,别闹了。现在外头兵荒马乱的,你们大概是逃难的吧?能找到这儿来也不容易。别再乱跑了,就留在咱们村吧,过些日子还能帮三爷爷收粮食。三爷爷,你说好不好?」三爷爷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只是一个劲点头。刘元转身要走,想想又从包裹里拿了几个面饼子出来,塞在汤小团三个手里,嘴里说:「你们该饿了吧?这些拿着,先垫垫肚子。」老爷爷对刘元说:「对了刘元,给你弟弟刘秀带个话儿,就说他说的那些对付旱灾的法子都特别有用,让他别担心家里的田地,好好打仗,我们这些老的替他看着家呢。」「刘秀!?」汤小团突然叫了起来,声音大得连耳背的老爷爷都听到了。「怎么?你们认识我弟弟?」刘元惊讶地说。唐菲菲和孟虎都看着汤小团,汤小团咽了口口水,把满肚子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然后摇了摇头说:「没……你们继续说。」刘元回过头,凑到老爷爷耳朵边上大声说:「三爷爷,你不老说刘秀太老实,只能当个农民,打不了仗吗?怎么现在又改口了?」老爷爷摸着胡子说:「他大哥不也这么说?可现在天下大乱,这是逼着人打仗啊。我看哪,刘秀那老实孩子还真有一副贵人相。说不定将来能带着刘家成大事。好了好了,天都快黑了,你还要赶路呢。快走吧,一路上小心。」刘元点头答应了,然后再也不停留,转身走了。老爷爷重新扛起锄头,正要招呼三个孩子和自己一起回家,没想到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不见了。「咦?那三个孩子呢?」老爷爷使劲揉了揉眼睛,四处寻找,可哪还看得到三个孩子的踪影。村里已经亮起了点点灯光,老爷爷被脚下的土块绊了一下,踉跄了两步,然后摸着心口说:「老天,难不成我是遇见鬼神了?」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鸟儿从他身边的一棵大树上无声无息地飞向天空,如同一滴浓墨渗入了不知何时降临的黑夜里,眨眼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