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总算和陆旸过上了二人世界的生活，四月份不是旅游旺季，夜里来逛园林的人少之又少，他们只隐隐约约看到远处似乎有人影。
园林里比陆旸想象中得要亮堂得多，每一道门前都挂着灯笼，暖黄的光为园林增添了朦胧的色彩，宛如上个世纪的旧电影。
两个人轻轻走进一间屋子，里面有两个艺人正在表演姑苏评弹，旁边放了几排方凳，顾暖拉着陆旸坐下。他们虽然听不懂对面唱的是什么，但都被旋律吸引了。
“吴侬软语真好听。”顾暖感慨道。
听完评弹，他们接着往前走，穿过摇曳着红灯笼的回廊，来到了开阔处。眼前是一面湖，湖的四周有不同的景致。
“晚上可能看不太清，古人的设计很精妙，湖的四面是赏四时景观的地方，我们现在站的这边赏的是春景，种有桃花，左前方伸出去的那个亭子赏的是夏景，正好能看湖里的荷花，右前方是秋景，有一棵高大的银杏，对面赏的是冬景，植有梅花，偶尔能赏雪。”顾暖讲解道。
“如果我们也能有这样一个园子就好了。”陆旸十分神往。
“那姐姐就多挣钱，盖个金屋藏你这个陆阿娇。”顾暖说。
陆旸皱皱鼻子。“那不久后的将来我就得被你废后，然后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顾暖：“啧，我就打个比方嘛，你非得想陈阿娇那么悲惨的结局干什么？我又不是汉武帝那个渣男。和你们文化人打交道真累。”
陆旸牵起她的手，转移话题道：“我听到那边儿有古筝的声音，我们去看看吧。”
这座园林晚上的表演节目很多，她们听完了民乐演奏，还在一个院落里看到了昆曲表演。
她们表演的片段是牡丹亭里的惊梦，因为这一段太著名了，顾暖能听得懂此刻演员在说什么。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故事里的杜丽娘和柳梦梅因为一场少女春梦产生纠葛，丽娘的思春之情得不到满足，竟郁郁而死。而死后又神奇地与书生柳梦梅相见，相恋，最终死而复生。汤显祖感慨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顾暖很喜欢这种带有神话色彩的传奇爱情，但她还记得她把这个故事讲给好友们听时，他们不同的反应。
金美璇嗤之以鼻。“哄小孩儿的童话故事而已，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被这个感动。”
卢恩恩则一针见血。“春梦不过是欲望的化身。这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只有欲望，算不上爱情故事。”
想到这儿，顾暖问陆旸：“你喜欢牡丹亭吗？”
陆旸点头又摇头。
顾暖：“这是什么意思？”
陆旸：“汤显祖的文字很美，我很喜欢，但故事却不太欣赏，我总觉得杜丽娘和柳梦梅之间的感情不纯粹，至于怎么不纯粹，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就觉得……有些虚无缥缈。”
“爱情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啊。”顾暖说：“我们很难形容出来爱情是怎么产生的，因为什么而延续，它是不可以用理性分析的。”
陆旸：“但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是为什么而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