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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和好

不知不觉,开学已经一个月了,我和罗哲闹翻也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很难熬:和一个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坐同桌,却一句话也不能说,只能装作陌生人。

这种煎熬也影响了我的成绩:在这次月考中,我失去了年级第一的位置,落到了年级第二,郭胜男又重新回到了王座。

双重打击之下,我的心情更郁闷了。好在月考之后,我们放了个双休,可以让我暂时逃离学校,调整一下心态。于是,周五下午刚放学,我就独自一人背着书包走了。

我刚走出校门,就听到江耀的声音:“羊子,羊子!”我回过头,站在原地等他,他加快步伐跑了过来,对我说道:“你怎么走这么快啊?我刚收拾完东西,就发现你不在教室了!”我点了点头说:“嗯,我想早点走!”说完又转身走了。

江耀跟上我说:“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我说:“嗯……最近心情不好,也没啥,过两天就好了!”江耀说:“哦……我知道,是因为罗哲吧?”我赶紧否认说:“不是,怎么会因为他呢?对他早就没感觉了!是因为月考成绩,我的年级第一没保住!”江耀说:“多大点事儿啊!第一第二有区别吗?只要能考上车城中学就行了!”我说:“你不懂,算了,不跟你说了!”

江耀突然笑了起来:“好好,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不问一下,我喊你干嘛?”我说:“干嘛啊?”江耀说:“看你心情不好,明天带你出去玩啊!”我问:“去哪里玩啊?”江耀说:“去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我说:“哦……”

江耀突然有点急了:“怎么?你没兴趣啊?”我停下脚步,对江耀说:“嗯……是没兴趣,最近不想出去玩……我就想待在家里!”江耀说:“别啊,我跟你说,那个地方很好玩的,你一定要去!”我问:“哪个地方啊?”江耀说:“我先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肯定很好玩,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看着江耀神秘兮兮的样子,我突然有了一点兴趣,便点点头说:“那行吧!”说完便又走了。

江耀赶紧跟上我说:“我还没跟你说时间呢!”我说:“哦?几点去?”江耀说:“早上九点钟,咱俩就在松石大桥见面,记住哦!”我点了点头,江耀又强调说:“别迟到了,也别去早了!”我说:“嗯,知道了!”然后我们俩便分别了。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约定时间到了松石大桥,江耀已经在桥头站着了,他看来我来特别兴奋,大老远又向我跑来,边跑边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急死我了!”我说:“我这不是来了吗?按着你说的时间来的,又没有迟到!”江耀笑着说:“嗯,没迟到,是我自己来早了,走吧!”我问:“去哪里啊?现在该说了吧!”江耀说:“我也不知道那个地名叫啥,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我跟江耀走了一会儿,拐进了一条乡间马路,这条路跟我回我爷爷家的路一样,只有不到三米宽,没有铺水泥,路面被过往的车辆压出了两条深槽。道路两边零散分布着一些土地,种的都是小麦,郁郁青青的,再远处的山间,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在满山的青绿色中,也点缀着一些鲜艳的颜色,那是盛开的山花。

此时正是初春时节,风光正好,天气又不热,我跟江耀一路走来,感觉心情确实很舒畅。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我问江耀:“这是哪里啊?”江耀说:“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又问江耀:“那你总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吧?”江耀说:“那我知道,应该马上就快到了!”说完他在路边扯了一把青草,想要往我嘴里塞,我一边躲一边说:“你干啥啊?”江耀笑着说:“你是羊子,吃草啊!”我本来不想跟他疯闹的,但在他的追逐下,也不得不跑了起来,他不一会儿便追到我了,强行把草塞进了我的嘴里。青草的气味还挺香的,但是味道却不怎么样,我吐了半天才吐干净,然后便想报仇了,也扯了一把青草,想要喂江耀吃。江耀便跑边说:“你是羊子,羊子吃草,我是狗子,狗子不吃草!”我笑着说:“对,狗子吃屎,那你别跑,我拉屎给你吃!”江耀便一直跑,我便一直追,始终没追上他。

我们俩顺着土路跑了一阵,拐过一个山峰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村庄。江耀停下脚步说:“别追了,我们要到了!”我也跑累了,但我还不甘心,追上去扯住江耀的衣袖,然后把草塞进了他嘴里。他把草吐干净后说:“好了好了,不疯了,马上就到了!”我把气喘匀了,问他这是哪里,他说往前走两步就知道了。

我们俩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发现路边有一所学校,大门上写着“罗家河小学”。我突然想起来了,罗哲就是罗家河小学毕业的,这就是罗家河村了!那么,江耀肯定就是带我来找罗哲了!

我突然有点生气了,就问江耀是不是带我来找罗哲,江耀还在否认:“没有啊,就是过来玩一下!”我说:“这里有啥好玩的?不玩了,我要走!”说完转身就要走,江耀一把拉住我说:“来都来了,玩一会儿再走啊!”我一边挣脱一边说:“要玩你自己玩,我要走了!”眼看就要挣脱了,江耀直接一把搂住了我:“不行,你再等一会儿!”这更我坚定了我的看法:江耀就是带我来见罗哲的。我更着急了,使劲想要挣脱江耀的怀抱,可江耀力气很大,我一直没法挣脱。

我们俩纠缠了一下,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狗子!你们俩已经来了啊!”这是罗哲的声音,我的预料果然没错。我更抗拒了,拼了命想要挣脱江耀的怀抱。

江耀大喊了一句:“你个死萝卜,还不快来,我快拽不住羊子了!”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罗哲已经向我们跑过来了,我赶紧又转过头,免得和他目光相遇。

没想到,罗哲直接跑到了我面前,对我说到:“你要去哪儿?谁让你走的?”我被他这突然一问惊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话,也不知道跟他说啥,最后只憋出三个字:“要你管!”然后猛地一使劲,终于挣脱了江耀的怀抱。

可我还没开始跑,又被罗哲抱住了,他笑着对我说:“看你往哪跑!”我又羞又气,一边挣扎一边说:“松开!快放手!”罗哲笑着说:“哎哟,你脾气还挺大啊,今天我就不放开你了,看你能不能挣开!”我又挣扎了一会儿,可罗哲的力气比江耀更大,我完全挣脱不了,只好放弃了。

我转过头不看罗哲,然后问他:“你想干嘛?”罗哲笑着说:“你说干嘛?请你来我家玩啊!”我没好气的说:“不玩!”罗哲说:“来都来了,还能由得了你?狗子,来,跟我一起,把他拉过去!”

江耀也没好气的说:“累死我了,你个死萝卜,让我们等这么久,不是说好九点半在罗家河小学见面吗?”罗哲说:“哎,都怪我爸,他平常早上八点就走了,今天特别磨叽,九点多才走,他一走我就过来找你们了!”江耀说:“你要是再不来,羊子就跑了!”罗哲笑着说:“好,我错了,你辛苦了,一会儿中午你多吃两碗饭!”江耀笑着说:“那是当然,把你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我们!”罗哲说:“行行,保证让你吃好!现在先把羊子弄过去,我在前面拉,你在后面推!”

其实我本来已经不想抵抗了,但听罗哲这样说,我又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罗哲在前面拽着我的胳膊,江耀在后面推着我的背,我们三个人顺着土路走了几步,然后拐上了一条更窄的路,又走了大概五分钟,终于在一间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我一路都没说话,只是听他俩说,这时终于憋不住了,便开口说:“好了,你们松开我吧,我不跑了!”罗哲转过身来,笑着对我说:“真的?”看着罗哲的笑脸,我的内心五味杂陈,再也无法装作高冷了,最后,委屈的心思占据了上方,我几乎快哭出来了,踢了罗哲一脚说:“妈的,你个死萝卜,死骡子,有本事你永远别理我!”罗哲笑着说:“哎呀,我这不是理你了吗!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我又替了他一脚说:“妈的,老子一辈子都不原谅你!”罗哲说:“那你就在我家住一辈子吧,啥时候原谅了啥时候放你走!”我终于笑了起来:“妈的,你就是个无赖!”罗哲也笑着说:“好好好,你怎么说都行,先进屋吧!”

我们三个人刚进屋,就看到一条狗从屋里蹿了出来,对着我们吠了几声,罗哲直接踢了狗一脚说:“滚!”狗果然乖乖的滚到外面去了,罗哲又笑着说:“狗子,见到你弟弟,怎么不打个招呼啊!”江耀说:“啥弟弟啊?”罗哲笑着说:“我家的狗啊,你不也是狗吗?肯定比我家狗大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江耀踢了罗哲一脚说:“滚,那是你爹!还不把你爹拴上,免得乱咬人!”罗哲笑着说:“我家的狗很听话,不咬人,哪儿跟你一样!”江耀又想踢他,被他躲过了。

江耀正想继续追罗哲,罗哲的妈妈出来了,笑着对我们说:“我们罗哲说今天有同学要来,就是你们啊!来来来,快进来坐!”我们也赶紧跟她打招呼,然后便在里屋坐下了。罗哲的妈妈让罗哲给我们泡茶喝,罗哲说:“年轻娃子谁喝茶啊?把优酸乳拿出来啊!”她妈妈连忙说:“好”,便进屋给我们拿了优酸乳出来。罗哲又对他妈妈说:“家里有啥好吃的,都拿出来啊!”她妈妈说:“这还要你说!”然后就进屋拿了饼干、糖和葡萄干,招呼我们多吃点,别客气。江耀又对他妈妈说:“你再去镇上买点菜啊!家里这点菜哪里够吃?他们俩可是贵客!”我跟江耀都非常不好意思,赶紧跟罗哲的妈妈说不用,罗哲的妈妈笑着说:“昨天都准备好了,你们玩,我去给你们做饭!”

罗哲的妈妈走后,我便小声对罗哲说:“你搞这么隆重干啥?我们多不好意思啊!”罗哲说:“给你道歉,当然要隆重!”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要是早点这么好的态度,至于这样吗?”罗哲说:“早点?早点我还等着你给我道歉呢,结果你一直不说!”我笑着说:“你想得美,还让我给你道歉?做梦呢!”然后我对江耀说:“狗子,你评评理,你说,这事儿到底谁该给谁道歉?”江耀说:“你们两个都该给我道歉,你们俩吵架,让我这么费劲!”罗哲笑着说:“嗯,这次多亏你了!”江耀笑着说:“你们两个都犟,本来屁大个事儿,非要拖这么久!”罗哲说:“我还是犟不过羊子啊,这不,最后还不是我主动了?”我笑着说:“是狗子主动的,要不是狗子,你会主动吗?”罗哲说:“放屁啊,这都是我安排的好吗?就狗子那个脑袋,那么笨,他能想到这么多?”江耀说:“你个死萝卜,你才笨,下次你看着,我再也不会帮忙了!”罗哲笑着说:“不会再有下次了,对吧,羊子?”我笑着说:“那可不一定,看你的表现!”罗哲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还来劲了,我跟你说,如果再有下次,我肯定不会主动了,一定要你主动!”我也哈哈笑了起来。

罗哲把装葡萄干的盘子递到我们俩手边,让我们俩多吃点。江耀对罗哲说:“你家条件挺好的啊,还有这么多零食!”罗哲说:“现在不行了,以前才好呢!”我也有点好奇了,便让罗哲说详细点。罗哲说:“我爸年轻时候可厉害了,他读过高中,对了,他跟朱志飞还是同学呢!”我跟江耀都有些意外,罗哲解释说:“你们忘了?初一的时候,我亲左晓莎,被她告到了朱志飞那里,本来这事儿很严重的,就是因为我爸跟朱志飞是同学,所以就只是让我写了个检讨……”我和江耀这才信服,都点了点头。罗哲又接着说:“我爸那个时候,读高中的人很少,他有文化,跟人学了施工,后来就会设计房子了。我们松石镇,还有隔壁的女娲镇,好多房子都是我爸设计的,那时候我家可有钱了!”江耀问道:“为啥现在不行了?”罗哲说:“后来啊,我爸就迷上了赌博,输了好多钱。他现在也不给人设计房子了,每天一大早就骑着摩托车去松石镇上,找麻将馆打牌,大晚上才回来!”我说:“哦……那你喜欢赌博,也是你爸影响的?”罗哲说:“有一点吧,但也不全是,我发现啊,我有赌博的天赋,十赌九赢,从小赢到大,哈哈哈!”江耀说:“你得意个屁,赌博不是好事儿,迟早你要吃亏的!”我也跟着劝罗哲,罗哲笑着说:“好好好,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吧!”

不说赌博,我们便又聊到了我跟罗哲吵架的事。我对罗哲说:“萝卜,我跟你说,你这次可真的把我气到了,我本来都打算跟你绝交的!”罗哲笑着说:“啊?有那么严重吗?我都没想过要跟你绝交!”我说:“当然严重,你当时怎么吼我的,你都忘了吗?你还把我推在地上!”罗哲说:“哦……我知道,当时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心疼那个杯子,所以说话重了点。再说了,我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你就倒了!”我说:“放屁,哪里轻轻了,明明那么重!”罗哲说:“好吧好吧,就算是重吧,我这不是给你道歉了吗?”我说:“你应该当时就向我道歉的,害我怄气这么久!”罗哲说:“屁,当时我还想你给我道歉呢!你知道那个杯子对我多重要吗?”

我说:“我知道啊,我是准备给你道歉的,可你当时那个态度,我说不出口啊,后来,我不是赔了你三十块钱吗?”

罗哲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说起那三十块钱我就想笑,我本来不想要的,你非要给我!”我说:“放屁,你哪里不想要了,你不是收下了吗?收了钱,屁都没放一个,白白浪费我三十块钱!”罗哲笑着说:“哈哈哈,你给我钱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话的,但是我又想知道,你还会对我做什么,结果,你啥也不做了!哈哈!”我打了他一下说:“妈的,你还想怎样?我凑那三十块钱容易吗?”江耀笑着说:“我看你给完钱不说话,就想故意气你一下,所以我就用你给的钱,买了一大包零食,当着你的面给他们吃,就是不给你吃。没想到,你真能沉得住气啊,硬是一句话也没说!”我也气得笑了出来:“妈的,你个贱人,我就知道你在气我!竟然拿我的钱买零食,还不给我吃!”罗哲说:“屁啊,狗子不是悄悄给你零食吗?你们以为我真的上厕所了啊,我是故意躲出去了,给你们俩机会!可惜啊,你不珍惜,死要面子活受罪,非要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