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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杯子

正月初九,我们又开学了,这是我们初中生涯的最后一次开学。两年半的时光已经匆匆逝去了,但我并没有觉得惋惜,那个时候的我,一心向往高中生活,根本没有心思怀旧。

宋殊跟江耀和我一样,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只有罗哲特别怀旧,准确的说,是怀念左晓莎。每次寒暑假,他都会跑去左晓莎家看看,希望能遇到她,不过,左晓莎真的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直到今年,罗哲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他告诉我们,就在过年前一天,他又去了左晓莎家,这一次,竟然真的看见左晓莎了,她和她的家人都回来了!

我们三个人都不信,罗哲笑着说:“我也不信啊,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当时在忙着打扫卫生,我就在她家对面躲着,悄悄看了好久,才确定是她!”

我们都迫不及待的听这个神奇的故事了,便催着他往下讲。罗哲又接着说:“我趁着她出来倒垃圾的时候,喊了她的名字,她听到了有人喊她,就直接走了过来……”宋殊又催着问:“然后呢?然后呢?”罗哲笑着说:“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啊,当时就笑了,问我为啥在那里。我就跟她说,我是专门来找她的……”我也催着问:“那她说什么了?”罗哲说:“她当然有点意外啊,问我为啥找她……我本来想说,我还一直喜欢她,可当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手上还拿着扫帚和簸箕,我觉得氛围不好,就问她有没有空,我要跟她说几句话。她愣了一下,让我等她一下,然后回去把扫帚和簸箕放下,就跟我出来了……”

罗哲说到这里,已经笑到停不下来了。宋殊又催他:“笑个屁啊,快点讲下去啊!”罗哲说:“哈哈哈,越想我觉得高兴,要是时间一直停在那时多好!”宋殊说:“你发春了啊?快讲!”

罗哲清了清嗓子,然后接着说:“嗯,然后我们俩就出去走了一会儿啊,她家门前有条小河,我们就顺着那条河走……对了,我跟你们讲过吧?初一寒假那年,我们俩就顺着河边走过一次,她就是那时说喜欢我的……哈哈哈,过了两年,我们又故地重游了!”

我问罗哲:“那这次呢?她也还喜欢你吗?”罗哲的笑容稍微收了一点:“嗯……那倒没有。我对她说,我一直忘不掉她,一直还喜欢她,她都只说‘哦’。我又提到了当初我强吻她的事,向她道歉,她突然就笑了,说她早就不怪我了!”

我点了点头说:“嗯,那说明她还是喜欢你的!”罗哲却说:“你先听我说,她还给我道歉了,说她当时不该向班主任告状,害我被班主任骂,被我爸打。听她这样说,我当然就更不好意思了,让她别自责,一切都是我的错。她便笑着说,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反正都过去了!”

宋殊说:“咦?这意思是不喜欢你了?”罗哲说:“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说实话,当时我特别失望,已经不想再和她走下去了。但是她又问我,这一年半过得怎么样,我就说还好啊,然后也问了她过得怎么样,她说她也还好。再然后,我就跟她讲了一些学校里这两年发生的事,她也讲了她那边的一些事情……”

江耀也来了兴趣,他问罗哲:“左晓莎长的还跟原来一样吗?变了吗?”罗哲想了想,然后笑着说:“变了……变丑了……”宋殊说:“啥?不会吧?”罗哲点了点头说:“真的,她现在不留辫子了,披着头发,没有以前那种……那种灵气了,而且,她现在也黑了好多……”江耀笑着说:“那不正好,你也黑,她也黑,你们俩正好般配!”宋殊也笑了起来:“哈哈,狗子你放屁啊,要是萝卜想找个黑的,那直接找柯琴啊,她不是更黑吗?跟萝卜更般配啊!”罗哲也笑了起来:“你们俩都别放屁了,就算左晓莎变丑了,我还是喜欢她!”

我不信罗哲的话,便对他说:“肯定是左晓莎丑的还不明显……你有她的照片吗?让我们看看!”罗哲笑着说:“啊?你怎么知道我有她的照片,来,我拿给你们看看!”说完,他便回到自己座位,翻开数学课本,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宋殊抢着要看,罗哲打了一下他的手说:“轻点,敢弄坏了,我打死你!”宋殊笑着接过照片,我跟江耀也围着看了起来。

照片中的左晓莎,穿着吊带裙,披着过肩的头发,跟初一时完全不一样了,跟我们学校的女生也都不一样,看起来特别时尚、成熟,虽然皮肤确实黑了一点,但毫不影响她身上的气质,我看着都动心了。

宋殊惊叹说:“萝卜,你怕是瞎了吧?她哪里变丑了?”我也跟着说:“是啊,明明更漂亮了啊!”罗哲说:“你们什么审美啊?我还是觉得,她以前更漂亮!”宋殊摇摇头说:“你真是瞎了,瞎了!”我说:“难怪你说就算她变丑了,你还是喜欢她,明明人家变漂亮了,你啊,还是喜欢别人的美貌!”

罗哲哈哈笑了起来,江耀开口说话了:“你笑个屁啊,左晓莎漂不漂亮,跟你有啥关系?她肯定在那边又找了男朋友吧!”罗哲笑着说:“哈哈哈,没有,我问了她的!”江耀说:“她会跟你说实话吗?有也说没有啊!”罗哲笑着说:“当然没有,要不然她干嘛送我照片!”江耀说:“照片是她送的吗?是你自己要的吧?”罗哲有点急了:“放屁,是我要的又怎样?她要是不喜欢我的话,会答应送我吗?”江耀并不放过罗哲,他继续说:“你就自作多情吧!”

罗哲不再跟我们解释,他又走回自己的课桌,拿了一个杯子出来,他举着杯子在我们面前晃了晃说:“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她要是不喜欢我,能送我礼物吗?”宋殊又直接把杯子抢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罗哲大声吼道:“妈的,松树你轻点,要是打碎了,老子打死你!”宋殊笑着说:“你别动不动就打死我,你打得过我吗?”罗哲也笑着说:“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照片和杯子,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我从宋殊手里接过杯子看了一下,这是一个陶瓷杯,外面是黑色,写了几个英文字母,内壁是蓝色,杯子很高,跟我们这里常见的瓷茶杯完全不一样。其实后来我知道了,这叫马克杯,但当时我们都没见过,只觉得杯子很特殊、很漂亮。

江耀也接过杯子看了一下,罗哲得意的问我们:“怎么样?漂亮吧?没见过吧?”我点点头说:“嗯,确实挺漂亮的啊!是左晓莎送给你的?”罗哲笑着说:“当然,这可不是我找她要的,是我们分别的时候,她专门回家拿的!”江耀笑着说:“哈哈哈?不会是你自己买的,拿来骗我们的吧?我记得去年咱们给柯琴买礼物的时候,你就一直想要个杯子!”

罗哲突然有点生气了,一把从江耀手里抢过杯子说:“妈的,你个死狗子,别摸脏了我的杯子!”宋殊也笑着说:“狗子,你这就过分了,我们这哪儿有这种杯子卖!”罗哲说:“就是,你个死狗子,你是嫉妒我吧!”江耀说:“放屁,这种破杯子,送给我都不要!”罗哲说:“要是郑瑶送给你的呢?”江耀冷笑了一声说:“也不要!”我说:“郑瑶恐怕是不会送你杯子了,要送也是送张文卓,我看他俩最近走得挺近的……”

罗哲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个死狗子,看来注定是没戏了!”江耀说:“没戏就没戏,说得好像你跟左晓莎有戏一样!人家以后还回来吗?你还能再见到她吗?”

罗哲眼神里的光突然黯淡下来了,他低着头说:“哎……估计不会了。她这次回来,就是要把她的学籍和档案带走,她以后就在江苏那边读书了,高中也会在那边读……”

我问罗哲:“那她也要马上中考了吗?”罗哲说:“哦对,她留了一级,转到那边又读了个初一,所以今年还在读初二……”江耀笑着说:“哎呀,看来你俩确实挺配的,都留过级!”罗哲苦笑着说:“哎,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

宋殊说:“回来又能怎样呢?她人在江苏,就算每年寒暑假回来,你们又能见几面?不是我打击你,你们这样肯定成不了的!”罗哲突然昂起头说:“初中高中不能在一起,那就大学在一起,我以后一定跟她考到同一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