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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第一次的聚餐

蒙毅选的是他们三个人时不时会去光顾的那家小店。北门口三百米,不算大,价钱合适,老板娘手艺也好,蒙毅挑中这家店的理由还有一个,就是熟。

要是一家不熟的店,拎着三篓螃蟹进去跟老板说让帮着料理,很容易被委婉拒绝掉,就算是人家答应了,心里也会隐约担忧,怕人家收拾的时候没认认真真给洗刷一遍。所以蒙毅思来想去的,就还是选了这家已经算是很熟的店了。

老板娘是个爽快人,安排好二楼的包厢,就亲自去洗刷这批不大不小的螃蟹。等人都到齐的时候,蒙毅事先点好的菜也已经可以上桌了。

嬴政心里其实有点意外。

他没想到蒙毅办事情还挺有章法的。就请客吃饭的这件事来说,按惯例应该让他这个学生会主席或是他哥来点菜,但考虑到他俩关系比较的微妙,让哪一个来点菜都不合适,所以他这个做主人的就把这件活揽下了。这个做法也算是很合规矩。

他越过中间隔着的蒙毅瞥向蒙恬,见他正侧首同蒙毅说话。

“……挺好的。”他隐约听到蒙恬这么说,察觉到蒙恬的视线要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收回视线假装自己是在盯着刚上桌的菜。

嬴政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来之前他都想好要找个机会跟他就运动会的事道声谢,算是让蒙毅师弟安个心。处了些日子后,嬴政挺喜欢这小子的。每天一进办公室心情,嬴政心情都焕然一新,窗明几净,地板拖得能反光,热水也一定是到位的,他总不能以为那帮平日连衣服都懒得叠的家伙会突然转性吧?

“帅哥!”燕丹兴致勃勃的语调让嬴政忽然腾起一股恶寒,“信息学院的帅哥!”

李信先把目光对准了他,燕丹翻了个白眼:“长得帅不帅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王贲低头憋笑,嬴腾则很好心地帮他转达了意思:“老三,喊你呢。”

蒙恬转头看过去:“什么事?”

“政哥挂柜子里那件信息学院的文化衫是你的吗?”听到这话的时候,嬴政很有把这个人多嘴的舌头连根拔掉的冲动。他很难不认为燕丹这句“挂柜子里”是故意的。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成了不打自招。

“文化衫?”蒙恬皱了皱眉头,略带困惑的眼神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运动会穿的那件,每个人不都发了吗?”燕丹好心地给解释了一遍。

“就你嫌难看不要的那件。”嬴腾也笑着提醒了一句。

“丑的惨绝人寰的那个?”蒙恬轻笑了几声,“我有印象了。”

蒙毅很诧异。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兄长也会有如此符合自己年纪的一面。这点清爽的笑意,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特有的调皮,像是打破沉闷夜色的一道流星。

嬴政也有点诧异。他是没想到蒙恬会配合嬴腾的话,没把那件事给抖出来。他同时又想,这小子果然很嫌弃那件衣服。

“说起这个我得讲两句,咱学院那些女生嫌丑不愿意穿你说谁不穿直接扣班级积分,可老三不穿你就能同意,处事怎么能这么偏心呢?”李信眨了眨眼。

“……老四。”嬴腾很是意味深长地看向李信,“你以为下学期的微机原理改成王翦老师来教,你就能逃离杀神的魔爪了吗?”

“杀神”这两个字直接让李信惊的缩了缩脖子:“啊、啊?老大你这什么意思啊?”

“自己领悟。”嬴腾拍了拍李信的背。

“老大……”王贲满心的欲哭无泪,看来下学期他不但要上他老爸的课,杀神的课他也一样逃不掉,“你意思是杀神改教别的课去了呗?”

“杀神?”见李信和王贲闻名色变,燕丹立刻从刚才淡淡的失望中回神。

“是信息学院院长白起老师的别称。”赵嘉给他解释着,“据说是个特别严厉的人。”

“……严厉?你们那是没感受过被他支配的恐惧,他一点都不同情咱们这些可怜兮兮的弱小学生,抡起屠刀霍霍的挥过,那真是半点不带玩虚的。据说有不少师哥师姐年年补考年年跪,就连毕业前的大补考他都不放水,要不咱学院这么多拿肄业证的呢。”

王贲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赵嘉也面露惊讶:“这么可怕的……”

燕丹咂了咂舌,心里对这位杀神很是钦佩。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是看热闹不嫌别人苦。

田建补充说:“校长当年是真被他吓坏了,捂着胸口念叨了好久。”

他这点不露痕迹的张扬让一直很沉默的李斯挑了挑眉,心里生出点鄙夷。李斯知道有些人能以比录取线低100甚至200分的成绩入学,像他们这些没后门可走的,就只能老老实实凭本事考进来。可以说正是因为从小体会过这种种的不公,李斯才会彻底把老师教授的那一套社会公理抛至脑后。那些教他们要给老弱病残孕让座的人、教他们公平公正的人、教他们见义勇为的人……连自己都没能先做到,又怎么敢腆着脸这样教别人?

其实韩非心里也是一样的愤慨。所以他毅然决定投身法律这行,因为他觉得在自己理想中的社会里,法该高于一切,唯有彻彻底底的法治,才能从根源上断绝这种千百年来积重的“人情世故”。

田建当然不会想到自己这无心的一句话能在他们心里激起千层浪。他压根就没有炫耀的意思,以他的出身来说,这不过是种很稀松平常的事罢了。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却也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形。

“老师严厉是对学生的负责,更是对学校名誉的爱惜。与其没完没了的抱怨,倒不如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为什么别人能考过、自己考不过,难道问题就全在老师一人身上吗?”嬴政很不喜欢这种找借口的态度,这话他本来想忍着不说,可嬴政又不是那种忍得住的脾气。

他这话一说,包厢里突然就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