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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新娶,不知是哪家闺秀?”    我娶什么样的男人,关你何事!三月已生恼意,转头就怒瞪过来。    伙计唯恐两人起了争执,忙隔在中间打个哈哈:“张大总管,您选的缎料都预备好了,请过目!”    “这就预备好了?”张缤慢悠悠接着喝茶:“我可告诉你们,东西是奉给恭亲王内眷主子们的,针脚线头都得规矩,不能有半点儿瑕疵。什么掉色、漏彩、拼花不正,让挑出毛病来,可砸了你锦绣庄的招牌。”    “是,是,是!”伙计赔上笑脸:“侍郎公子们有身份,又都是精细人,我铺里都知道。”    三月闻言,弃了手中正看的一匹彩缎:“我说怎么花儿柳儿绣的都这样难看呢?原来是看人下菜碟,你家卖东西还真讲究。”    伙计一愣:“娘子,您这话儿可差了……”    “给我拿好的来!”三月怒拍条案。    “这……这就是好的啊……”伙计连劝不听,自己忍不住也添了火气:“您要看不上,就请去别家吧。”    “有这样做买卖的吗?”三月嚯的瞪起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伙计一窒,看她不依不饶,正自生怯,却见张缤放下茶杯,笑滋滋过来搭上三月肩膀:“三姑娘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三月把她手掌扒拉开:“少管闲事!”    张缤似乎不知道自己才是最讨人嫌的那个,偏要赖皮涎笑的加话说:“你买布料,不如直接买衣裳……斜对面就是夜欢楼,逛一圈去,你家男人喜欢什么,心里就全有数了。”    三月猛就推开了她:“你什么意思?”    张缤故作怔楞:“没什么意思啊!”转而又摊手笑道:“姐姐不过是羡慕你……娶了个花魁,夜夜尽欢,舍不得起床了吧?”    刹那间,三月只觉屋中气氛一变,伙计当着自己的面儿就敢撇嘴,那意思好像在说:原来是给小倌买料子,那还让拿什么好的,不怕糟蹋了吗!    张缤“啧啧”两声,表情猥亵,似在回忆什么:“唉!别说,那可真是个尤物!腰会绷劲儿,腿会缠人,眼睛带钩子,舌尖也灵巧,肌肤嫩的能掐出水儿来,我记得他小鸡仔儿边有颗赤丁儿,艳的跟红玛瑙似的……”    三月脑中“嗡”的一声:赤丁儿!生在那样地方,她怎么知道的?    “呦,你不会还没瞧过吧?”张缤看她愣神,还邪笑提醒:“把毛剃光,就露出来了!你要是再上手一捏,保准他哭个梨花带雨,那个妖精儿样子喏……不过咱别上当,都是他装出来的。你好什么,他就来什么。看着年纪小,本事多着呢!”    意犹未尽,还吐舌舔唇,好像美人就在榻上,正等人来肆意媷弄。下一刻,就听“啪”的一声震天响,三月照她脸上就狠甩了一个巴掌。    “闭嘴!”    “啊!”张缤猝不及防,被打了个趔趄,后腰撞上条案,将一排彩缎都扑到了地下:“你……发的什么疯!”    伙计一愣的功夫,就见三月提拳冲了过去,和恭府总管扭打在了一起。    “娘子?娘子息怒!”    三月哪里去听她啰唣,只恨不能即刻把张缤的嘴撕烂,出拳一下狠似一下:“若怜是清倌儿,不许你污蔑他。”    “清倌儿?”张缤就跟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夜欢楼挂牌子让人玩腻了的货儿,也就你这傻蛋愿意捡回家,还当宝贝似的供着。”    “你再说!”三月已经急红了眼。    “有什么不能说的?”张缤也是会功夫的,一边挡拳,一边还在叫嚣:“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他可喜欢让人拿零碎儿吊着了。或者来个金钟倒扣,你试试他能禁多少时候。”    三月怒如狮狂,一拳疾出,从张缤挡掌之间砸了进去,正中面门。    “哎呀!”张缤捂上鼻梁,只觉塌了半边,看三月拳风又到,顾不得疼,抄起旁边椅子一挡。    两人打在一处,搅得桌飞柜倒,窗破布掀,伙计从她们拳脚下爬了出去,和赶来相劝的掌柜、客人们挤在一起,只会徒然抹汗:“小娘子,张总管,消消气儿,有话好说,哎呦!您二位比划两下就得了,千万别拔刀啊!”    “今儿非宰了你不可!”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屋中伸展不开,三月劈开窗棱,追着张缤跳到了楼下。    “上次,我塞给小若怜的戒指……比这个还大呢!”张缤竖指挑衅:“说好了给他当嫁妆,哈哈哈,只要他能弄的出来!”    三月既起杀心,不再说话,刀光锐闪,皆朝她要害劈去。    “打架你还差的远呢!”张缤横刀抵挡,也是滴水不漏:“调.教男人就差的更远。小雏一个,你会些什么?只怕还得让若怜哄着玩吧。”    两刀一架,都已杀红了眼睛。围观百姓越聚越多,将整条街围了个水泄不通,挡了和王紫云然回府之路。    “怎么回事?”和王在马上伸长了脖子,摆手叫自己的护卫:“你们上去,把人分开,把刀缴了!”    “是!”护卫数人遵命而入。就听兵兵乓乓一阵,连斥带骂,又打又拉,将三月和张缤带到了马前。    和王往左边一瞧,恭府总管塌了鼻子,往右一看,英王卫领伤了脸颊,都淌着血,都拿袖子在擦。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问是何事?俱都不答。和王皱眉骂道:“看来本王得问你们主子去,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奴才的,闹市斗殴,还懂不懂王法!”    三月和张缤互瞪一眼,眼里全是杀意。    “到底怎么回事?”和王又问锦绣庄的掌柜伙计。    掌柜是有眼色的,绝不乱说,只是摇头苦笑:“小店招呼的不周到,货品也非尽善尽美,让娘子们起了纷争。”    和王摸摸鼻子:“原来为抢东西……真叫有出息!你们主子养出你们这起子东西来,也够有出息的。”她命掌柜把被损坏的货品单子呈上两份,一指张缤:“把她和这张单子送到英府里去。”又指三月:“把她和这张单子送到恭王面前。”    张缤和三月各自一愣,只得先垂头告罪:“奴才知错了。”    “哼!”和王不理,挥手把围观百姓斥退:“你们知道了没用,得叫你们主子也知道知道!”    ……    若怜请示过总管,入邀凤阁来看离凤,见面屈膝一福,满脸是笑:“公子,我又进来了。”    “怎么又进来了。”离凤故作嗔怪:“你的院子收拾了么?床铺了,地扫了,雀儿喂了,锅灶生了?说是想我,其实又是来躲懒的吧?”    若怜笑道:“五更我就起身把这些都做好了。松松快快的来看公子,陪您说话。”    “五更就起了?”红鹞诧异道:“我听院子边上的公公们说,哥哥家不到中午都不开门。有送东西早去的,老吃闭门羹。”    “哪有这样的事!”若怜红了脸,一个劲儿摇头否认:“肯定是他们认错门,送错地儿了。”    离凤弯唇而笑:“今儿开门早,是因为三姑娘不在家吧?”    “咳……”若怜羞了,却又忍不住问道:“公子是不是听王主说了?不知三月被派去做什么,她说是难办的事儿。”    “是难事,又非险事。”离凤笑道:“你担忧什么?原来不是为着想我进来看看,是为打听你家妻主几时回来的消息。”    “哎呀,不是……”若怜俏脸大红:“我……巴不得她有几日不在家呢……”    “哦?”离凤和红鹞对看一眼,都笑了。    若怜更羞,忙不迭给离凤端茶:“公子,您口渴了吧?”    红鹞趁离凤喝茶,歪头和若怜咬起了耳朵:“三月嫂子对你特别好吧?”    若怜轻轻点头。    “那是怎么样的好啊!”红鹞常听人说,心中大是好奇。    若怜唇角微翘,心里甜蜜,却不作声。    “你别告诉他。”离凤放下茶杯,打趣儿一笑:“回头红鹞也心痒痒的想找个媳妇去,我身边就又没人了。”    “公子!”红鹞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转身溜跑了。    屋里剩了离凤和若怜两个,互相看看,就拉住了手。    “若怜!”离凤见他出嫁一月,容光焕发,比春天里的花朵还要美丽,心中这才踏实下来:“还真长了肉了!没想到三月咋咋呼呼的,还挺会养人。”    若怜往他脸上瞧了瞧:“您可又瘦了呢。”    “没有!”离凤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近来也是吃了睡,睡了吃,懒散的不成样子。”    “肚子不疼了吧?”    离凤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不过,王主不让停药。”    “阿弥陀佛。”若怜松了口气,还合十双手朝空中拜了拜:“这回您可得听王主的。我问过何先生,进补不碍留喜,您就踏实吃吧。”又凑近些悄悄问道:“听红鹞说王主常常留宿?”    留宿却不留喜……离凤眼神微黯,遮掩着答道:“今晚也说过来。”    若怜不明其它,只是真心为离凤高兴:“那您明天可别早起,还要专心拜佛……”    离凤听他絮絮说起留喜的一些法子,深觉刺心,忙就岔开:“灵不灵呢,你先留出喜事来再告诉我。”    若怜下意识想往腿间伸手,忽而醒过神来,红脸生羞:“画眉阆侧君不都试了灵验,您还不信。”    离凤只是笑笑。    “对了,我听三月说外面有件传闻,是关于侧君的。”若怜起身闭紧了房门,同离凤耳语道:“特别特别吓人!”    “什么?”离凤侧耳听来。    “传……传他怀上的这一胎……不是王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