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和萧惜不敢走官道,但也不能一直走山野,更何况晏宁急于打探柳无双和窈娘的下落,也对父亲为何兵败疑虑不已。
傍晚时分,他们行至一处村落,萧惜先潜入探查了一番,回来对晏宁道:“汉人。”
晏宁将幂篱扣到他头上,一起下了山,萧惜随意指了一家人口单薄的,晏宁上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便开了,开门的竟是一名少女,二八年华,容色尚好,虽然穿着粗布衣裙,也难掩青春明丽之色,晏宁一愣,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惜一眼,回身行了一礼道:“我们兄弟二人行至此处,天色将晚,不知可否借宿一晚,讨杯茶喝?”
那少女见门外竟是两位陌生男子,心有疑虑,并不敢直接请他们进来,但晏宁长相可喜,言辞间也颇有礼,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可怜兮兮的,她也不忍直接回绝,她做不得主,犹豫了一下道:“你们稍等片刻。”便将门又合上了。
晏宁:“……”
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被女孩子拒绝过,刚下山就吃了闭门羹,回身对萧惜疑惑道:“是我长丑了吗?”
萧惜摇摇头道:“她家中只有父女二人,这里又地处边远,如今兵荒马乱的,乍见到两个未见过的男子,不想招待是正常的。”
晏宁若有所思,捏着手指道:“只有父女二人?这姑娘倒是长得蛮漂亮的。”
萧惜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是吗?”
他语气不是那么的好,隔着幂篱晏宁看不清他神色,刚想伸手去掀开,那门就又开了,这次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眼神警惕,来回打量了他们一眼,晏宁赶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那汉子忍俊不禁,笑道:“进来吧。”
门内那少女躲躲闪闪地看着晏宁,脸颊微红。
晏宁知道如今世道不稳,若要取信于人必须先坦诚,直言道:“多谢二位收留,我们来自关外的为望城,八月弃城之后便与家中姐妹走散了,这位是我师兄,虽然是鲜卑人,但因是汉人所生而为部落所弃,是我师父收养了他,因在村落里不欲惊动旁人,因而刚刚未对二位直言。”
这是他们在路上编好的对汉人的说辞,萧惜也将幂篱摘了,对他父女二人一礼。
那少女一见萧惜面容,不禁轻轻地“啊”了一声,看了一眼便脸一红,将目光移开了。
晏宁气结,又不能表现出来,都要被憋得内伤了。
他当年,也是被萧惜一摘下幂篱便惊艳了的!
晏宁被激起了醋意,不由得对那少女多了几分留意。
那汉子却不愿女儿与陌生男子相交,请他们进了房内详谈,却支开女儿去厨房准备茶水和饭食。
他们又交谈几句,那汉子见萧惜汉话讲得极好,知道他们并未虚言,因而也道:“无妨,这里鲜卑人来了几次又走,大家也就习惯了。”
晏宁问道:“我们刚刚到此处,不知陇右情形如何了?”
那汉子道:“汉家的兵都撤走了,有什么情形不情形的。”
撤走了?那他的父亲为何还会牺牲在阳关?
可惜那汉子也只是个农户,只知道官家撤军,并不知晓太多,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晏宁只得向他打听为望城人的下落来。
那汉子道:“你们想寻人,只能到大镇上去问了,为望城人入了关后应该分散在四郡大镇,我们这里地处偏远,鲜卑人入关之后便少有人来。”
那少女送了茶水过来,给萧惜奉了茶,脸一红,给晏宁奉了茶,脸又一红。
那少女衣饰粗简,却也是个爱美的,木簪子上雕着桃花,黑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绯色的额带拢了。
晏宁只看到她对萧惜脸红,气得要吐血,面上却只能温声道谢,还对那少女笑了一笑,那少女也大方地向他露齿一笑。
萧惜眼中晦暗不明,垂眸掩了神色。
那少女看起来也是活泼的性子,屡屡想开口插话,她父亲却不给她讲话的机会,奉了茶便又打发她出去收拾房间,那少女气结,却连话都未能对萧晏二人讲上一句。
那父女家中局促,只能将后院柴房收拾出来与他们暂住,晏宁幕天席地都睡过了,也不嫌弃,更何况虽说是柴房,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放了一张榻,被子也算和暖。萧晏二人连连向那汉子道谢,又付了几个铜板做食宿之用。
关上门,晏宁便要与萧惜好好问一把罪了,他将萧惜推坐在榻上,萧惜顺从地由着他,晏宁自己居高临下地摸着萧惜的脸道:“为什么选这家。”
萧惜道:“人少。”
晏宁眼睛一转,捏着他的下颌,一错不错道:“不是因为人家姑娘好看?”
萧惜一顿,垂眼看着晏宁,过了片刻才慢慢道:“没有你好看。”
他声音低沉,眼神清澈,仿佛不知道自己讲的话有多撩人似的,禁欲得很,晏宁身子一酥,跪坐在榻上,凑上去亲了他一下,道:“那不许勾搭人家姑娘。”
萧惜伸手接住他,轻轻抽了他屁股一下,道:“是谁在勾搭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