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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宁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畅快,只是头有点晕。

他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做了一场美梦。

“醒了?”

连萧惜的声音都比平时温柔许多。

“醒了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晏宁枕在萧惜的腿上,一挣眼便看到少年玉白的脸颊,借着那夜明珠,只有一只耳朵隐隐有些红。

太想触摸了,晏宁身体动的比心快,已经伸手抚上了那一只耳朵,萧惜愣了一下,竟然没有躲。

“我做了一个美梦。”晏宁轻轻揉了揉那耳垂便松了手,垂眸道。

萧惜将他向怀里揽了揽,又松开,轻声道:“走吧。”

他们出了那间石室,谢暖就坐在离他们最远的岔道口,他不敢进去,也不敢走远,见他们出来,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晏宁吓了一跳,道:“谢先生怎么会在此处?”

谢暖笑的比哭还难看,道:“我们商队众人都中了尸毒,我侥幸逃脱,却不认得路。”

晏宁道:“韩斥候沿路做了标记,我们一道走吧。”,见他受伤,便上前欲扶起他来。

没想到那谢暖吓了一跳,拼命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晏宁:“……”

萧惜牵起他的手,道:“走罢。”

连看都没有再看那谢暖一眼。

谢暖一瘸一拐的跟在他们后面,晏宁还时不时的回头关照他一下:“谢先生真的能自己走吗?”

谢暖欲哭无泪:“能走,少爷您别瞧了。”

晏宁不明所以,眼光又转回身侧的少年,萧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那触感刺刺的,晏宁不禁脸红。

谢暖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不是个瞎子。

好不容易走回那水潭边,宗徐看到他们出来,上前狠狠的抱住了晏宁,在他后背拍了两下,谢暖连忙转身去看萧惜,却见他脸上并无异色。

谢暖:“……”

却娘笑道:“晏公子看起来无恙?刚刚宗徐可是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便将之前的事讲了。

宗徐黝黑的面皮都似乎红了,道:“阿招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出门在外,想念自己将成亲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因而众人也只是善意的调侃罢了。

晏宁方才想到之前韩彬的话,如遭雷击,愣愣的望向萧惜。

脸色红的要滴下血来,他对之前的事只有模糊的印象,但那太出乎他的想象了,以致于不能相信。

萧惜捏了捏他的手指,轻声道:“无事,没有人看到。”

言罢还威胁的看了谢暖一眼,谢暖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了一般,竟直接晕死过去。

韩彬上前一探,道:“无妨,谢先生不会武功,本就体弱,受了点伤,又劳累过度,休息一下便好了。”

不多时,谢暖悠悠转醒,总算是没有人用杀人的眼光盯着他了。

韩彬问:“不知先生商队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们遇到那张子邈已经中了尸毒。”

经谢暖解释,原来是他们率先进入通道,触发了一些机关,导致队中有人受伤,那张子邈本来在商队中便仗着武功高不把大家放在眼里,那受伤之人对他不满,认为是他一意孤行才又把大家带入险境,一言不合竟打了起来,众人并不想杀他,只想给他一点教训罢了,正巧上了台阶,见台阶上有间屋子,便合力将张子邈关到了里面,结果没想到那屋子里不知何物,张子邈竟中了尸毒,他武功高强,中了毒后狂性大发,将众人杀的杀,感染的感染,只有谢暖本就不会武功,落在后面,才躲过一劫。

众人叹息,宗昌问:“既如此,不知谢先生有何打算?”

谢暖道:“现在只能是我先回蜀中,向他们家中报丧了,只是现在我生计已断,不知却娘子能否见在下不才,收下我这个账房?”

他不问宗昌,直接问了却娘,宗昌自然不悦,冷哼了一声。

却娘为难道:“我家账房都是熟用的,不瞒先生,妾身家业尚小,用不得那么多账房先生。”

他们在慕容部王城被关在一处,本就不喜张子邈商队一行,再为谢暖一个账房先生得罪宗昌更是不值。

谢暖失望的“啊”了一声,道:“我想娘子是洛阳人,离蜀中虽不近也不算太远,洛阳又是京师,比别处易谋生些,因而才有此一问,得罪了。”

听他如此说,宗昌面色稍缓,却娘也道:“我在洛阳也有一二旧识,先生若是不弃,也可随妾身一道去往洛阳,我请诸姐妹替先生谋一份生计应是不难。”

谢暖自是连连道谢,道:“不瞒诸位,我此行是吓破了胆子,此生再也不愿做行商了,若是在洛阳,哪怕是在花街柳巷安稳地做个账房也可。”

却娘道:“我却是觉得这行商颇有意趣。”

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做行商,众人早对她好奇不已,也是困在地宫中无事,她愿意讲,大家也都愿意听。

萧惜早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用大氅垫了给晏宁坐,又用酒囊装了水来,那酒囊里装过烈酒,连带着新盛进去的水都极辣,晏宁喝了几口也不嫌冷,反而暖和了起来。

却娘道:“我自幼生在洛阳,长在洛阳,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前朝洛阳便是大城,如今又是京师,往来南北客商极多。我从小听各地的故事长大,对外面的世界极为好奇。”

“从古至今行万里路的都是男子,其实我们女子,也有许多像我这般,随便习了一点武艺,不想安居于深闺,想去那江湖之大闯荡一番的。”

“想去看看别处的风景,想去看看人家的日子是怎样过的,也想遇到不同的人,听听他们的故事。”

她用仅剩的一只手摩挲着那股钗子,神情既温柔,又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