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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中文 > 综合其他 > 望山辞 > 日落,日出

晏宁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在自己房中,头痛欲裂,他扶着额□□出声。

柳无双端了茶水进来,斥道:“昨日里是喝了多少酒?往日从未见你醉成这个样子。”

晏宁不服道:“你是不知这西北的酒有多烈,这么一比,我们家中的酒,简直可算做是小甜水了。”

柳无双气道:“正巧着明日就是重阳,我们也等着公子请我们尝尝这西北的酒是有多醉人。”

晏宁道:“那是自然,不如就去城中客栈买些酒来,那个姓郭的小二你也认得的,知道我们昨日是喝的什么酒。”

又问道:“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

柳无双气的笑了,道:“是那山上的萧小哥送你回来的,我要与你拭面,你不肯,将那面巾塞与那萧小哥,定要人家给你拭。我要端茶水给你清口,你也不肯,非要人家去烧了水给你煮茶。最后还拉着人家替你宽了衣,非要人家学夫人的样子拍着你哄你睡的。亏了是人家萧小哥脾气好,要是我和窈娘,直接把你打上床。”

晏宁扶额,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酒品差成这样?!

萧惜又会怎样看他?!

晏宁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西北的酒,以后他是一口都不会动了。

过了几日,那宗徐又来向他辞行,道是蒋副将已替他们找好了翻译,明日就将出城,本是要请晏宁喝酒,但晏宁那日醉了一场,竟是死也不肯再喝。宗徐也不为难,只道若是他安然东归,一定要拉上晏宁和萧惜不醉不归。

这日里晏宁从马场回来,蒋副将旬休已满,这次换了个姓于的千夫长,年纪比蒋副将轻上不少,却比蒋副将还要严厉,晏宁叫苦不迭。

柳无双奇道:“我见这城里几乎人人都会骑马,连窈娘你这么大的都能自己驭马,为何二公子练了这么久,换了一个教官,还在学骑马?”

窈娘边抄书边吃着柳无双做的糖芋苗道:“学完了骑马要学枪法,学完了枪法要学箭法,自然是能拖一日是一日了。”

不小心路过的晏宁:“……”

晏宁忙,萧惜也忙,柳无双道萧小哥来送了几次东西,可惜晏宁都不在家,可见是有缘无分了。

又过了一个月,柳无双派人到了马场找晏宁,道萧老先生怕是不好了,有晏家家丁在城中与人闲聊,道萧小哥前几日在做白事铺子里买了东西,还同店里的先生谈了许久。

晏宁心思急转,同于千夫长告了假,骑着马便向城中去了。

于千夫长:“……”

这马不是骑的挺好的吗?!

晏宁先是回了家中,柳无双道那家丁也是听闻此事急急来回报,据那店铺主事讲,已是三四日前的事情了。

窈娘也并不知此事。

道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萧大哥去春和堂了。

晏宁在城中转了一圈,相熟的都道有一阵子没见过萧家小哥了,只得骑着马,引它向着为望山走去,边向为望山去边绝望,心道不知军中有无擅长轻功的兵士,不如向父亲问问,先学轻功可还好?

凝神,运气,出剑。

再来。

晏宁从日上中天试到日薄西山,终于攀上了那山峰,他瘫在山上看夕阳,觉得这日头看起来果真要比山下大上许多。

萧老先生是三日前夜间在睡梦里去的,许是在什么美梦中,向来严肃的脸上竟然还有一丝笑意。萧惜谨遵他的意思处理了后事,理应去春和堂知会一声,但他想到那日应允那醉酒的少年。

嘴唇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心道不如先去晏家给他留书一封,过一日再去春和堂,不知算不算有违誓言?

草风树影,萧惜心念一动,有人上了为望山。

晏宁不知这山中竟是有阵法的,他在山中走了一路,越看风景越熟悉,他虽然未曾行走江湖,但也是听故事长大,依葫芦画瓢,寻了一根歪枝,将发带绑在上面,浅蓝色的发带在这金黄色林子里还算显眼。晏宁满意的想道。

半个时辰后,果真又远远的看到那发带迎风飘扬,晏宁:“……”

原来自己竟是个路痴吗?!

晏宁听父亲讲过星辰辨位之法,心道不如待日落之后再做打算。

他实在是太累了,若是四个月前他刚到此处,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攀上这为望山的,虽然如今武艺未见进步,但体力有进步啊,晏宁乐观的想道。

他本意是坐在那树下稍作休息,却不知不觉间睡得不醒人事。

萧惜远远的就看到了那随风飘扬的发带,还有那系着发带的树下熟睡的少年。

残阳似血,在远山拉下最后一丝余辉悠长。

明明已是北国深秋,那少年额上、鼻尖却沁出细密的汗珠,残阳下闪着细碎的金光。

连脸上的绒毛都乖顺服帖的,淡淡似是洇开的水墨。

他睡的并不安稳,或许是从马场直接过来,身上还穿着藏青色的武袍,已经刮蹭的有些脏了,腰身和手腕都被紧紧束着,哪怕是在梦里,也还在与那腰带和束袖打架。

若他这个时候醒过来,定能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少年露出最是温柔不过的神情。

但是没有。

他终于挣开了紧紧缠在他腰上手上束缚,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整个人像是被泡进了冬日的温泉,手指和脚趾尖都泛着暖意。

不知今夕何夕。

晏宁醒来的时候,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睁开眼来,仍是漆黑一片,连一颗星子都没有,他动了动手指,却是在被子中,那边萧惜听到细碎的响动道:“你醒了。”

又拢了烛火过来,晏宁才看清他已是在萧惜的房中,坐起身来道:“我在山中迷路了。”

才发现他外袍不知何时已解了,只着着中衣。

萧惜看他疑惑,道:“你外袍我已洗了,明早烤一下便能穿了。”

晏宁有些赧然。

萧惜又道:“如若你找不到路,就挑一颗最高的树,将发带挂在上面。我便去寻你了。”

晏宁奇道:“你真的能看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