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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红尘作伴,快意江湖

转瞬间,期月已过,芈雪裔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邺城,他未敢怠慢,连夜赶往将军山下的望城村,灯火稀疏,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还亮着灯,静静的等着归人。芈雪裔重重的砸着殷家的门,方才几响,便有人急切的开门来,殷秀秀瞧见门外是芈雪裔,一边惊呼:“爹娘,姑妈,姑父,你们快来来看,谁回来了。”一面匆匆拉了芈雪裔的袖子,向屋子里走去。芈雪裔挑起帘子,摘下戴在头上的斗篷,道声:“伯父,伯母”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的站起身来,并往芈雪裔身后望去,锦络爹先开了口:“络儿呢,我的络儿怎么没有回来?”“就是啊,我家络儿怎么没一起回来,还......有祁山家的那......小子。”锦络娘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最后那几个字,像吞进肚子里了似的。芈雪裔接过秀秀递过来的茶,闷了一口。定下神色,开了口:“大家先别着急,慢慢听我说。”芈雪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从他和林北佳出门救宋玉,到去师姐那疗伤,再到被“昏君”强行抓进宫,还有之后很多很多事情。

锦络娘听说锦络被抓进宫当了丝奴,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害怕的是,这欺君的罪名,死罪虽免,恐怕活罪难逃;心疼的是锦络这孩子,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自幼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这宫里的苦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锦络娘一边默默的听着,一边向隅而泣,秀秀轻抚着姑妈的背安慰道:“姑妈,您别难受,锦络天资聪颖,又貌可倾城,进宫去也未必就是件坏事,她肯定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兴许大王喜欢她,便不会治她的罪了。”锦络娘抽抽搭搭的说:“老天已经把她从我身边夺走过一次,想当初,她但凡有那么一点心思愿意进宫,也不至于自寻短见,谁人不知那深宫侯门是火坑啊。没曾想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费尽周折,一时糊涂把那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了,还是没能护得了她,我的儿啊,怎的如此命苦!”芈雪裔急忙安慰道:“伯母放心,锦络在宫里不会有事的,有我师傅和师姐照料着,对了,还有宋兄,他如今为大王重用,有什么烦难,他也可以出面护得周全。”锦络爹面露难色道:“我们起初对宋祁山家的那小子,做的就不是人事啊,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对我们的怨气撒到络儿身上,谈何维护。”锦络娘拭去脸上的泪珠,幽幽的说:“络儿的心思,为娘的最明白不过了,她和宋家那小子自幼一起长大,宋家的小子又出落的万里挑一的模样,左邻右舍女儿家没有不动心的,络儿也不例外,两个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我也不是没瞧见。现如今络儿有难,他于情于理自是会帮忙的,只是,宫里规矩礼数繁多,恐生出事端来,就更不好了。”锦络爹摆摆手说:“多个人照料着,总比孩子孑然一身的好,日后,我定会亲自给祁山家小子磕头道歉。这个人情当牛做马也得还。”芈雪后裔道:“伯父言重了,宋兄明白你们二老是爱女心切,再说你们后来也放我和锦络姑娘去救人了。二老无需太过自责。马上要四更了,大家歇着吧,雪裔先行告辞,各位保重身体。”

芈雪裔作揖道别,殷秀秀慌忙给他递过斗篷来,想要替他系上,芈雪裔死活不肯。殷秀秀回头喊了声:“爹娘,我去送送芈哥哥!”秀秀爹娘还未来得及应允,她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儿。二人至门外,殷秀秀痴痴的问道:“芈哥哥,你这是又要去哪儿?多久能回来。”芈雪裔仍旧背对着秀秀,淡淡的说道:“秀秀姑娘,恕我无可奉告,此去山高路远,恐怕没有一年也得半载,你在家中好生照顾几位长辈,待我归来,再来探望。”殷秀秀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跟随芈雪裔,又怕他不肯。只能点头答应芈雪裔在家里等他。她从身后塞给芈雪裔一个亲手绣的荷包,便落荒而逃了。芈雪裔虽不知是什么东西,只是揣到了怀里,天色亮起的时候,他方才拿出那物什来观摩。湖蓝色荷包上绣着四个字,岁岁平安,荷包内竟是一缕青丝,上面还缠绕着五色丝线,并一张护身符。芈雪裔脸上浮现一抹羞涩的笑,身躯伟岸的他顿时娇羞的像个姑娘,也是萌萌哒。忽然他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拍拍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罪过罪过,我要照顾师姐一辈子的,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他摇摇头,又把荷包原样包好,只不过丢进了包袱里,并未贴身携带。芈雪裔驾着马车一路向北,往齐国边境进发。车轱辘刚滚了几滚,马车碰上了路边的石头颠了一颠,只听“哎呦”一声,芈雪裔心想哪来的姑娘,莫不是撞鬼了,他警觉的喊:“谁?”,倏地扯开马车的帷幔,“秀秀!你会怎么在这里?”秀秀揉着头上被撞起的包,一脸无辜的望着芈雪裔,嗲嗲地说:“子雄哥哥,我知道你要去做大事,可是这路途遥远,你孤身一人,没人照顾可怎么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所以刚刚趁着夜幕就钻进了马车。你带我走吧,求求你!我保证不给你添乱!”芈雪裔看着秀秀伸手起誓可爱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他背过脸去严肃的说:“那怎么行,这一路艰险,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挨得起,万一路上有个闪失,我又如何和伯父伯母交代。”“你看这样行吗你看看我呀!”秀秀娇声催道。芈雪裔转过头,殷秀秀不知什么时候易的容,穿了老翁的衣服,还贴了胡子,用灰色头巾将自己满头青丝裹得严严实实。“这样还能看出我是女孩子吗?”秀秀问道。芈雪裔无奈的笑着,心想哪里见过如此俊俏的老翁啊,简直是欲盖弥彰。他故作生气的道:“秀秀,我此行不是去游山玩水,实不相瞒,我是奉大王的密旨,有要务在身,不是在闹着玩儿。”殷秀秀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子雄哥哥,秀秀不是一个只知道玩的孩子了,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你相信我,而且还可以照顾你哦。你要不答应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话音刚落,殷秀秀已经走到了山路旁的悬崖边,芈雪裔急忙拦腰将她抱起,“胡闹!刚才还说你不是孩子,这不是孩子气是什么!”他放下殷秀秀,气呼呼的说。殷秀秀看他真的生气了,又使出她最后一招,她憋了半天终于将泪水攒够盈盈一眸,然后扯着芈雪裔的袖子,“子雄哥哥,我是昨晚跟着你出来的,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孤男寡女共处一晚,虽然你是正人君子,你我是清白的,可是这样回去,没有人会相信我的,我女儿家的名声该怎么办。望城村未出阁的女子一旦被发现名节不保是要被用火刑的,你忍心放我一人回去吗”

芈雪裔怔怔的望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殷秀秀,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没想到他只是赶着马车走了半日,一个姑娘的清白就毁在他的手里。更没想到,他对于婵娟师姐的誓言就这样注定食言了。“秀秀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别哭了,快上车,咱们接着赶路吧!”秀秀听见芈雪裔这样说,心中暗喜,刺溜一下钻进马车,芈雪裔心不在掩地整理马缰绳,只听马车里幽幽地飘出来一句:“子雄哥哥就知道你最好了!”芈雪裔苦笑,拢起缰绳,“驾!”

马车就这样缓缓的前行,扬起微尘,留下深深浅浅的车辙,在醉人的夕阳中消失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