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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茶馆浅谈

晚秋的初晨,阳光洒落,带着些许暖意,消融着久存与室内的寒意。

少年匀称的呼吸,每每都会哈出些许白气,和着初晨的阳光一起,氤氲而升。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好似在叫着卧床不起的少年快快醒来,莫要负了这么好的日头。

“少爷,你何时能醒?”

三天前,虎子获叶枫书信,得知前镇妖司司丞陶天凌,正做客天策府;其二话没说,便只身前往,且将这位大人物给请了回来。

老者随他回了宅子,看了少爷的病情,便让他之丫环一同出了房间,而后,便在这卧房中呆了足足一夜。

那一夜,虎子未曾敢睡。

次日,老者出门,与他说少爷并无大碍后,便独身一人,盘膝在院子中央静坐,不再言语。

听着老者这么说,虎子自然是高兴的,可在推门而入之后,发现岑川少爷,依旧昏睡在床榻上,并没有醒过来。

但观其面相,已是红润许多,万没有前些天那般干瘪、枯老了!

岑川睡了三天,虎子便陪了他三天。

这三天来,不管他有多困、有多累,也万不敢离开岑川半步。

‘少爷未曾醒来,虎子又怎敢休息?’

他在心里这般想着。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欢闹着,虎子则跪坐在一旁,苦笑地说:“少爷,以前您总说自己忙,没时间好好休息;可是...可是您也不能,一直这么睡过去啊;虎子知道,少爷您定是累地狠了,想要好好地休息一场;可若是您再不醒来,叫虎子怎么跟老爷交代,怎么跟老夫人交代啊!”

说着说着,虎子的眼角竟是渗出了泪花儿来。

他虽是副二皮脸,却是甚少生情的,别说哭泣,便是欢喜也不敢放在脸上。

就说前些年,为了与别家商号抢地盘,差点没死在人家手里的时候,他也不曾落下一滴眼泪来。

他知道他的本分,所以,他不可软弱,不可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这幅模样。

除了要让别人敬他,他还需让别人怕他,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镇住那些豺狼虎豹,镇住那些腌臜孑孓。

也只有这样,岑川少爷,才能更加安心地,走好自己的路。

也只有这样,岑川少爷,才能在做每一个决定时,更加地果断,更加地决绝。

可是,素日里没心没肺的他,竟是在这时,落下了泪!

由此不难看出,岑川在他心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分量。

虎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想着去院儿里换些热水来,好给岑川抹一把脸。

少爷最爱干净了,要是他睡醒了,看到自己这般脏乱,怕是又要骂我了!

虎子苦笑,便想起身离去。

突然,他望见岑川的眼角抽了一下。

这是他三天来,头一回见着岑川有所反应。

“少爷!少爷?”

虎子试探性地唤了两声。

岑川的眼睛开始挣扎,也正是在这时,虎子察觉到自己的身旁有什么人靠近。

来人太快,快到连虎子这么好的身手,竟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好在来人并没有恶意,如若不然,怕是早就找了道了。

陶天凌,一直盘膝静坐在院落中的老者,此刻,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侧。

只见这位老者气运丹田,大喝而出:“岑川,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且随着陶天凌的一声大喝,床榻上的岑川竟是忽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较与前些日子相比,已是褪去了一层阴翳,多了些许清明!

“咳咳——咳咳咳————”

岑川不住地咳嗽着,这些天,他只知道自己在那一望无际地大漠之中寻找着出去的路,可四周围除了漫天黄沙,竟是再无他路。

风沙骤起,迷得岑川睁不开眼睛。

也就是在这时,尘土中破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也正是这道光芒,斩破了四周围所有的黄沙,以及他一直未曾看见的,但却盘旋在他身边的魑魅魍魉。

紧接着,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随后,便是天旋地转,自己,也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他看了看眼窝深陷的虎子,又看了看虎子身旁的白发老者,一下便明白了过来。

只见他连忙招呼虎子,将自己扶起,随后便想跪在老者身前,以谢其救命之恩。

“不必了,此事本就是叶家小子的嘱托,那孩子已经允了我些许好处,我也不过是拿好处办事罢了,所以你也不必多礼!”

说罢,陶天凌便在岑川将要跪下之际,右手虚拖了一下,后者便再也跪不下来了!

岑川知道自己肉体凡胎,无法与老者这般大能之人相比,故未在此事上多做计较,而他也吩咐虎子,要他赶紧先去休息着。

可虎子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还说要为岑川再去找一找郎中,好好地瞧上一瞧,看看岑川的身体,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毛病。

也是在岑川百般劝说下,虎子才打消了去请郎中的打算,可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去休息。

岑川没法,只得佯怒,与他说道:“你若是垮了,那你少爷我怎么办,若是再遇上什么难事儿,是不是还要少爷我,亲自给你从坟里挖出来?”

“这...”

虎子挠了挠头,好似鲠着一般,说不出话来。

最后,虎子只得妥协,先去休息,把这两天没睡好的觉补回来。

岑川招呼外头候着的丫环,将虎子扶下去休息了。

待虎子下去之后,一旁的老者,却是先行问话。

“你可知你曾招了一个不得了的邪祟?”

“晚辈不知,晚辈只知这宅子恐是有异,前些住户也是多有异样;但不知为何,我却是其中最严重的一个。”

“这宅子?哈哈,这宅子虽有异样,但却还无法将你折腾到这般地步,真正能将你折腾到这般地步的,是那真正的邪祟哩!”

“噢,竟有这事,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小子啊,在外头招了什么不该招的东西啦!”

不该招的东西?

岑川不解,自己一没见过新生,二没遇过老死,而此处是洛阳城内,晚上是有宵禁的,故而走夜路什么的,便是更不会有了,这邪祟是何时找上自己的呢?

岑川东想西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能再此求助与老者。

“敢问老前辈,岑川究竟是怎么染上的那邪祟?往后也好留个心眼,防上一防!”

老者呵呵一笑,回答:“人啊,就爱凑热闹,这人一多,阳气便会聚集;小妖小怪的,虽然不会前来胡乱招惹,可那邪祟不一样,它们最喜欢的,便是吸食人的阳气,而人多的地方阳气自然会多,随便吸上一口,对它们而言,都是享受!”

听了老者的话,岑川可算是想起来,前些日子,他还去凑了一趟热闹,而在当时,他好像还感受到一阵体寒,最后还去过医馆配了几吊药材来吃;如今想来,怕是在那会儿,便着了那邪祟的道了。

随后,老者劝他放心,因为那邪祟并未附与其身,想必只是匆匆吸食其阳气后便离去了。

但,单从这一点来看,怕是这邪祟可要凶地狠哩,岑川不过与它擦肩,便受了这份苦,若是它有心加害,怕是天王老子都救他不得。

不过,他这回也算是大难不死,这也得亏虎子能请到这般神人,要不然,他早就该到阎王爷那儿报道去了!

等虎子醒来,得好好犒劳犒劳他呢!

岑川这般想着。

不过,自己那一场梦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住进这座宅子后就开始做的啊!

岑川想不明白,而老者却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