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阅还有一刻钟。
康熙穿着甲胄,从行宫里出来,后头跟着三阿哥、八阿哥、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
四人身上是新棉甲。
行宫外头,诸皇子、王公大臣分列迎候。
康熙的金辇已经在行宫外候着,高一丈五寸,二十八个銮仪卫抬辇。
康熙上辇,率领众人浩浩荡荡前往西红门。
大阅之处,就是西红门内。
八旗分为三阵,设两翼殿军。
各色旗将士,清一色骑丁,看着乌泱泱的人,仿佛无边无际。
康熙身边,是四位披甲的皇子。
连十四阿哥都去了南苑,自己这个太子被无视了。
自从索额图没了,太子党成了一盘散沙。
朝廷迟迟没有正式给他汗王尊位,就是希望有些变化,看是否能如漠南部落那样,派驻朝廷官员。
扎萨克图王公台吉,为了不被吞并,也颇为齐心。
苏尔金看着大阿哥,欲言又止。
人多眼杂的,也不是解释的地方,大阿哥摇头道:“不用想那么多。”
土谢图汗有一个公主,他们不敢盼着公主,可是也希望多多拉进跟朝廷的关系。
九阿哥看着眼前的气势,听着鸣螺击鼓声,也觉得心潮澎湃。
近些年八旗都统、副都统更迭的频繁,人选也早就不限定本旗。
如此,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喀尔喀三部,每部下来十几万两银子。
四阿哥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九阿哥一眼。
这是第一回!
太子说不出什么滋味儿,连个遮羞的说辞都没有,就是没有点他去南苑。
五阿哥是上过战场的,仔细解释道:“现在打仗不看骑射了,主要看鸟枪跟大炮……扎萨克图汗他们畏惧的也不是八旗骑兵,是最后的火器营,看的是鸟枪兵的数量,跟子母炮的准头,朝廷不缺火器,喀尔喀三部就会老老实实的,要是朝廷火器供应不足,那他们就要不安分了,他们都从俄罗斯那边买鸟枪跟大炮,火器富足着呢。”
至于他岳父推广那个新弓,也没怎么惹人关注。
喀尔喀大环境如此,另外两部都有汗王。
八旗大阅,早有定制。
康熙换回金辇,返回行宫。
还真是如此……
避开太子锋芒,需要选择的就是皇上了。
扎萨克图汗的座位,就在御座下首。
失了凌普,他就失了耳目,就算听到外头的消息,也延迟了;对于宫里,更是一抹黑。
可惜,没了索额图。
失了索额图,他在朝中就失了援助。
小汗王因为父兄先后横死的缘故,几岁就在朝廷扶持之下为和硕亲王,领扎萨克图部,被扎萨克九旗奉为共主。
九阿哥跟着诸人随行,还是意犹未尽。
他小声跟五阿哥道:“这就结束了?前后就半个时辰?”
看着队伍整齐肃穆,有些精锐的样子,火器营的枪兵跟炮甲也很有样子,看着风貌跟前些年相比天壤之别。
眼见年轻的汗王起身,对康熙恭敬地奏道:“从古自今没听说过这样整齐精锐的队伍,不愧为天朝之兵,只有伟大的博格达汗,才拥有这样勇猛的队伍。”
今日过后,王公勋贵都会晓得,他这个太子不大可皇父的心了。
如今这样只有自己这个太子没有去,其他皇子都亮相了,叫八旗上下怎么看他这个太子?
先换包衣三旗里的戚属子弟,再动上三旗侍卫里的戚属子弟。
要是索额图还在,以他的耿介,会直接在御前问询此事。
压着扎萨克图部十来年,可以了。
九阿哥听着皱眉,道:“那这内附朝廷就是一个名儿,每年上个九白之贡,可是理藩院要支多少银子出去?”
明珠私下里跟他说过,现在上场,都是虚的。
而后是四位皇子射三次,皆中。
土谢图部不老实,那他们的世仇扎萨克图部就不能再沉寂下去。
苏尔金忧心忡忡道:“往常这样的场合,皇上不是都将王爷带在左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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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太子也在看着座钟。
太子可以不去,前提条件是诸皇子都不去,那样也不会引起各种揣测。
八旗将士过来排练了五天,就表演个令行禁止?
大阿哥不以为然道:“下头的阿哥也成人了,很能拿得出手了。”
康熙听了一圈奉承话,也用蒙语跟汗王对答。
承乾宫有人下手,能做到的不是寻常庶妃,残害皇家血脉,只要揭开此事,就能血雨腥风,结果皇父回京一个多月,却只是带和嫔去畅春园,并没有处置其他主位。
明明已经内附,还跟俄罗斯保持那么亲近,这合适么?
等到汗王重新回到座位,康熙就下了御座,上了御马。